普惠商号的问题非常严重,祸根就在于赵祯对股权的开放。鑆 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完善的股权制度,当初叶安搞出来的东西现在的三司根本就玩不转。 大量的股东进入使得普惠商号成为了一个臃肿的庞然大物,叶安在撤走的同时也将那些骨干全部抽调离开,只留下一些无关痛痒的人,这些人也因为管理层的离开而变得无所事事。 他们只知道招新人来填充岗位,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培训,这就使得普惠商号的运行存在众多漏洞,就像一个能运行的软件,突然少了很多关键代码一样。 叶安已经离开三天,东京城关于他的传说却从未停止,任何一个时代都是需要英雄的,就算他这样样在朝堂上极为低调的人,也架不住成为百姓们的谈资,因为他走的太过高调。 南门大街的总号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东京百姓,这些人中最多的是城外工厂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当然还有很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临时充任掌柜的三司掌固孙中铭几乎快被眼前的景象给吓死,他哪里面对过如此汹涌的“民意”? 他是官,寻常百姓见了避之不及的官,可现在的他在面对这群往日里瞧不起的黔首之时却不敢有一丝傲慢。鑆 街面上站满了愤怒的人群,如果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激起民愤,那被大卸八块都算是好的,很可能被人打死后,朝廷还会让他背下一切罪名来平息民愤! “诸位皆静一静,有话咱们掰开了,揉碎了,说个清楚可好?如此嘈杂之下,便是本官想听也是听不清啊!再说万一有个推搡,诸位想要讨的公道可就不是公道了!” 这话说的很好,既有开解又有威胁,算得上是恩威并施的法子,只不过他却忘了一点,面对熊熊的民意时,不能上来便把话说的如此清楚! 当所有人都知晓他是主事人后,便立刻放过那些在拼命维持秩序的巡城虞侯,如同老鹰捉鸡一般向他扑来。 一个断腿的汉子将自己的一条木腿放在了他的面前叫道:“既然你是官,那便要主持公道,之前普惠商号凡有伤残者,必会重金抚恤,眼下我受了伤,断了腿,拖着这病躯来回折腾了不知多少次,一个大子的抚恤也不曾见!这是为何?” 孙中铭看着眼前还带着汗味以及血腥气的假腿紧皱眉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道:“此事不应寻我,而是该寻普惠商号负责此事的人。” “官爷这话说的轻巧,倒是有人给老子去寻才是!若我能寻得,早已拿了钱去治病了,还需拖着它来寻您申冤?”鑆 孙掌固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边上的下属道:“可知商号中何人负责此事?” 属下的头要的如同拨浪鼓:“不晓得,或许是人事所?” “哦……”孙掌固转头看向那汉子道:“那你该去寻人事所去,不该在本官面前无礼!” “人事所?那是招工的!不是抚恤伤残的地方,你这鸟官甚也不知还想在这里糊弄某家?!” 边上立刻有人道:“对嘞!人事所是招工所在与抚恤哪有半点关系!该不会是福利所吧?” “诶,不对,福利所是逢年过节发东西的,咱们这些年领的东西都是从厂子里发的,福利所先发到厂子,接着才会到咱们的手中,你这也不知?” “普惠商号大着呢!不比县衙的三班六房少,俺上哪知晓去!俺只知晓,以前都是各司其职,没有半点差错,叶侯还经常亲自过问,现在叶侯走了这商号便成了这般模样,什么人都敢来管事……”鑆 公然的讽刺让孙掌固脸上挂不住,忍不住皱眉呵斥道:“放肆,叶安以挂冠而去,是不是叶安侯爵在否尚未可知,需朝廷定夺,你们这群刁民聚众而闹,为的不过是想趁着眼下之机多捞些银钱罢了!休想从本官这里开这口子!” 没错,从一开始三司和朝廷中的人就认为这是百姓在趁机敲诈好处,可实际上却是他们自己做错在先,克扣工钱,无辜降薪,这本就是大忌,就算是降薪也该把由头说清楚,最少寻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但谁也没有在意过。 无论朝堂上的官员还是皇宫中的赵祯,都认为百姓还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驱使,可实际上叶安之前所主持的普惠商号已经给他们培养出了习惯。 上工就是要给工钱的,且一个大子也不能少!该有的福利必须有,该抚恤的伤残必须抚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需给钱! 这种习惯叶安一直在培养,最明显的手段便是若有银钱短少的,自己不去寻便作罢,只能吃亏,若是按照商号中的规矩去寻,去上告,那必定会补偿,且只会多给! 这就养成了工人们自己认识自己价值的习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劳动是值钱的,并且是等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