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中的担忧赵祯是不会同他人说的,尤其是对叶安地提防,今日在曹婉面前吐露心声已是大忌,显露出了作为君王的软弱一面,但也是为了让曹家与云中郡侯府划清界限。 在所有人看来叶安将家眷安置在东京城,秦慕慕更是大宋的诰命夫人,他绝不会背叛自己,可事实上这位诰命夫人也同他一样不同寻常。 很多时候叶安都是在明面上做事,而秦慕慕的手段却更显女子的柔和,如春风化雨一般让人不知不觉便被她所牵着走。 看看东京城的诰命夫人们,有哪一个像她一般人缘如此之好的? 不是没有,而是从来没有! 诰命夫人之间的争斗可一点也不比朝中的争斗少,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某人,你得势别人嫉妒,你有钱别人羡慕,你能说会道别人觉得你善钻营,你广交朋友别人觉得你八面玲珑,你为人处事妥帖别人觉得你圆滑虚伪,就算这些都能处理好,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关系却是更加复杂,但这些在秦慕慕那里都能得到平衡,连赵祯自己都做不到平衡所有朝臣的利益,而她秦慕慕却做到了。 赵祯对这对夫妻的忌惮正是来自于这种嫉妒与羡慕,他不如叶安也就罢了,现在却是连秦慕慕都比不上,这让身为天子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而云中郡侯府仿佛就是一个出妖孽的地方,大人也就算了,连孩子都是出类拔萃的,寻常人家的子弟与其相比都该扔在大街上! 叶灵的聪慧连富弼与韩琦这两位学富五车的大学士都为之惊叹,而三槐王氏出身的王素好奇心重,以三槐堂的家学对五岁的叶麟进行考校,居然被他轻松解答,且不说那鸡兔同笼的那题被人家信手拈来,就连作诗作词也不在话下,押韵,对仗,应景样样不差分毫。 但和他爹一样,这俩个孩子一个对《女诫》、《女训》嗤之以鼻,一窍不通;另一个对格物甚是好奇,孜孜不倦,反而对儒家经典过目不忘却毫不精深! 哈,这就是叶家的人,相比之下叶眉倒是更像世间女子,温婉淑德,静而雅之……但偏偏宫中上下,世家豪门的妇人们就喜欢叶灵与叶麟! 这俩个小家伙居然能同官宦人家的衙内玩的不亦乐乎,同样也能在街头巷尾与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起打闹玩耍,这一点也像他爹!在他们眼中所有人天生就是平等的,从无高低贵贱之风,商贾的孩子与伙计的孩子一样,官宦人家的子弟与平民百姓家的子弟也是一样! 由此可见叶安与秦慕慕往日里对他们教导便是如此,可赵祯明白,世间之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分了三六九等。 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潢贵胄,有些人出生就注定是平民百姓,更有甚者一辈子都要背负贱籍之名不得脱身。 为何云中郡侯府的想法会和常人不同?有时候连赵祯都会忍不住去猜测,叶安与秦慕慕是否是天人,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用这一个答案可以解释清楚。 在天人的眼中可不就是众生平等吗?什么天潢贵胄,什么世家子弟,甚至是最为显赫的天家都与平民百姓无异,因为他们都不能与其相提并论啊! 和叶安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会被他的学识,被他的见地,甚至是被他的谈吐所折服,赵祯自己也不例外,和他在一起你会觉得自己是凡夫俗子,甚至是个傻子! 这样的想法连吕夷简都有过,自己无数次的在散朝后瞧见吕夷简看向叶安的眼神,那种眼神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嫉妒,羡慕,无可奈何,甚至有一些苍白和无力。 而这也是大多数文臣看向叶安的眼神,三司想到头大的问题到了他面前却被轻松解决,原本冗长复杂的事情到了他那里就会变得条理清晰。 他的那些柱状图,饼图,曲线图什么的,顾名思义,一目了然,三司现在都开始做图表了,蔡齐不止一次要求三司下属必须按照普惠商号的账册进行国计,这种方法被叶安称之为复式簿记。 现在连自己都知道“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句话,而这不过是他用学识改变朝堂的冰山一角,赵祯怎能不担心? 对于他来说吕夷简、王曾这种久经官场的老臣算不得什么,自己是大宋最高的权威,可以拜相亦可罢相,但对于叶安他却毫无办法。 他不受自己的掌控,不在乎官爵,不在乎俸禄,甚至不在乎名望,他在乎的东西太少太少,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限制他和他的家人。 这是赵祯最不想用的手段,以云中郡侯府的上下作为威胁,他叶安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将府中亲近之人全都送走,只留下他与他的妻妾孩子。 赵祯并不想刁难太甚,或许叶安真的不会出格,但他却不得不防,只要秦慕慕和她的那双儿女还在,自己就不用担心。 以他对叶安的了解知晓他觉不会用自己妻儿的性命来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