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不仅在凉州府抵御了党项人的进攻又连克甘州城,将联通西域的门户纳入囊中,一时间大宋西北民心大振。 但身为监军的陈琳却极力上疏弹劾叶安,说他不服监军,目无朝廷规矩,独断专权不听劝阻。 这对领兵的武将来说是相当严重的弹劾,大宋对兵权极为看重,即便是叶安身为文官,也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而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作为凉州府的通判,裴承文居然也上疏弹劾叶安,说他这个提举甘凉诸事擅自从其他州府招募百姓为兵丁。 这同样也是地方州府的痛点,你叶安是捞到了功劳可也相当于我们提供了兵员啊!至于凉州府的贸易给他们带来了多少的实惠,那可没人会说出来。 反正有功劳也该大家分,尤其是这泼天大的功劳更是应当如此。 依陈琳看,这些州府官员的行为很是如此,以叶安的性格万万不会答应,甚至还会上疏参奏,但谁知道叶安并没有这么做,相反而是屡次上疏将甘凉大捷的功劳极力的分给旁人。 枢密院,中书省,河湟二州,甚至是连开封府都被叶安写在了功劳簿上,不仅如此,叶安还承认自己专权过甚, 有娇纵之嫌,请罪圣人罚没军功。 陈琳觉得叶安是疯了, 而朝廷很快来了消息, 群臣弹劾叶安的, 从叶安身上捞军功的比比皆是,至于夸赞叶安的却一个也没有, 并且圣人还下旨,叶安的职衔差遣并不变动,爵位也没有任何改变。 若说唯一发生改变的地方, 也只不有食邑从五百户提升到了一千户,但食实封算下来也只有四百户而已,食实封者,按实封一户, 每月给钱二十五文,叶安一个月也不过是多出十贯钱而已。 陈琳虽然不希望叶安坐大,但同样也不希望立下如此大功的叶安受委屈,眼下叶安民心所向, 整个西北之地的百姓都尊其为“叶帅”。 朝廷的赏赐传到西北, 可知民心会如何改变?如何揣度朝廷与天家?! 气冲冲的寻了裴承文,这是他当下就能找到的出气筒, 但到了府衙之中却见裴承文正与叶安饮酒作诗, 号不痛快。 “嘿, 裴通判还真是心宽,弹劾叶侯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裴承文微微苦笑, 看了一眼叶安后才对陈琳道:“陈大官当真是冤枉下官了, 您觉得这西北上下谁不服叶侯?便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弹劾叶侯啊!何况这泼天的功劳在这里。” “你不弹劾难道还有人敢逼着你弹劾不成?如今西北百姓皆在庆祝大胜,消息传来谁人能不为叶侯鸣不平, 如此朝廷威严何在,圣人官家威严何在?” 裴承文指着面带微笑的叶安苦笑道:“还真是叶侯比我上疏弹劾他的,您看……哈, 今日也是喝多了些, 下官便告辞了,叶侯, 陈大官还请自便。” 瞧着裴承文飞一般的跑掉, 陈琳狐疑的看向叶安道:“你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为何要让裴承文弹劾你, 还要把功劳让出去?” 叶安寻了个干净的酒盏放在陈琳面前, 又倒满了酒这才笑着开口道:“若我说这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你信吗?” 陈琳撇了撇嘴:“旁人不知你叶安是何人,某家能不知?没有好处你能这般的大方?!” “知我者,大官也!其实我这是在给官家送去了一份大礼,而不是给圣人。” “嗯?你自污我能理解,知晓你不想离开西北又想让朝中的文武分得好处,但你能给官家送去什么大礼?” 谷穽 陈琳稍稍有些纳闷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叶安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带着酒气的凑向老陈琳:“王曾罢相,朝中唯一吕夷简一人为宰执相公,圣人对其不满久矣,然官家亲政必需老臣辅佐,吕夷简虽有不妥之处,但纵观大局依旧是个可托付之臣啊!” 陈琳微微点头:“话是这般说,但与官家何干?” 叶安笑了笑:“有吕夷简在便可让圣人稍稍忌惮些,眼看以至天圣九年,据说中书省打算上奏官家,改元“明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明道……这……吓!你是说吕夷简打算尊请官家亲政了?!” 叶安笑而不语,见陈琳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这才无奈苦笑道:“非要让我说出来?或许如此,我这般避讳军功,为的就是让官家妥帖,不会因为我屡立战功而给圣人增加借口。” “对,对,对!长生这般做甚是妥帖!”陈琳哈哈大笑,也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 但事实上叶安却知道无论吕夷简和文臣们多么努力,赵祯都没办法在刘娥死前亲政……他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陈琳而已,实际上叶安的目的只有一个继续留在西北,提举甘凉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