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急报!河西出兵北伐,辽大同府陷落,云中重归汉土,叶侯实至名归!”
大宋,东京城街头,无数的报童在街面上疯跑,将要手中卷成长条的报纸举得高高的,街边的路人闻言无不驻足,继而发出无限感慨。
报童手中的报纸很快就被抢光,虽然河西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算是大宋疆土,在某些人眼中甚至是同西夏一般的存在,可在百姓眼中,河西北伐人就是大宋的骄傲。
那些感慨悲歌的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什么“北虏除定云中归”什么“风吹西北起苍茫”各种赞颂大宋,赞颂河西的诗词层出不穷。
这就是大宋百姓中最质朴的情感,但可惜,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大宋朝堂对河西才是深深的忌惮,因为大宋的半壁江山已经落入河西手中。
自从狄青拿下邕州后,王尧臣二十万大军愣是在昆仑关下没前进一步。
而高怀政与宋敏却带回来蜀中陷落的消息,不只是蜀中,整个川陕四路皆以归附河西,且有愈演愈烈之事。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躲在蜀中的叶安居然突兀的回到河西,并且挥兵北伐,这一连串的消息袭来,赵祯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疼得炸开了。
大殿之上,赵祯坐在御座上微微颤抖,边上的陈彤自然瞧见了这一切,刚想要上前给他打掩护,却被官家凌厉的眼神所制止。
赵祯感觉自己的风疾与河西与叶安脱不开关系,只要河西有好事,只要叶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大宋,那他的风疾准会发作。
自己就是要直面河西与叶安,所以赵祯固执的坚持下来,看着殿中窃窃私语的群臣,冷声道说道:“河西日渐势大,众卿觉得该如何收场?王尧臣二十万大军于昆仑关下裹足不前,蜀中又落河西之手,眼下之河西竟昌盛如此,北伐辽朝,攻克大同,国朝又该如何?颜面何存?”
文彦博缓缓出班,耷拉着眼皮便道:“官家,河西北伐,此乃国之幸事也!河西之于国朝,不同党项之于国朝,河西乃我大宋边陲,尊国朝为上者!况……河西与辽朝交恶,国朝不妄动,静观其变也是最好不过之事。”
枢密使庞籍微微皱眉,文彦博上朝之前就已交代过他该如何说,但他心中总是有些不稳妥,可眼下见他冲着自己使眼色,只能缓缓出班道:“启奏官家,辽朝势大力强,兵甲强盛,就算河西同样善战,可真正的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也!”
赵祯的眼睛猛地一亮,随即看向庞籍道:“朕明白了,御前对奏,皆国朝重臣,今日所议,为国朝之密,不可外宣,陈彤!封禁宫门,无墨敕鱼符离宫者,斩!”
陈彤不自觉的哆嗦一下,这么多年来官家还从未下过如此严格的口谕,一项宽仁的他居然下了严旨。
“奴婢遵旨!即刻起,不会有只言片语离开皇宫禁中之地!”
赵祯缓缓点头,甚至待他离开后才看向殿中的两府相公们,缓缓开口道:“河西之害以远超辽朝,更胜广南之乱,如今的河西以占广南,蜀中之地,若再夺燕云,大宋便是瓮中之势,如今之计,唯有依庞枢密所言,朕也要挥兵北伐!”
文彦博缓缓点头,继而低声道:“官家,王尧臣率二十万战兵南下,若再调遣其所部北伐,待这二十万人抵达,恐也师老兵疲,不堪为战!”
不等赵祯开口,高若讷便出班道:“臣附议!”
赵祯将目光扫向一直看重的参知政事宋庠,随即道:“宋参政以为如何?”
宋庠却不似高若讷那般果断的支持文彦博,而是稍稍犹豫道:“启奏官家,臣以为河西多谋善断,叶安此人又极……擅推演,恐国朝出兵也在其意料之中。”
“那又如何?!”赵祯突然便提高音调,仿佛一只困兽在大殿中咆哮。
“如今之际,朕还有的选吗?看看河西,你们看看吧!陈彤,舆图何在?给朕的这些两府相公们看看,若燕云,大同被河西所占,河西便成了什么模样?!”
当陈彤带着一群小黄门将硕大的舆图给搬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就算赵祯已经见过这张舆图,人就觉得天旋地转。
舆图之上,火德的大宋被染成了红色,而河西变成了漆黑的墨色,于是一只漆黑的大嘴张开,仿佛吞掉了半个月亮似得大宋,宋庠终于骇然变色。
不光是他,就连一向稳重的老臣文彦博都为之颤抖,许多时候心中所想和眼中所见相去甚远,当大宋与河西的疆土,控制范围被实际展现出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对比让人震撼到无以复加。
舆图出自皇城司,但就这样赵祯还是颤抖的指着西北角道:“那一片还有一个硕大的黑汗国已成河西的黑汗省,朕都不知道那片土地有多大!长此以往,大宋国鼎何存?!”
文彦博等人默然无语,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官家的话,大宋的半壁江山实际上已经沦陷,王尧臣二十万大军不敢越过昆仑关。
唯一能够威胁河西的机会好似也只有在河西北伐时,大宋出兵北上,趁着河西与辽朝鹬蚌相争之时,渔翁得利!
御前对奏乃是大宋的最高决策,定下的方针也是不容更改的,大宋这个庞大的机器终于运转起来,虽然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