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怀抱,驱散了她身上所有的寒意。
眼前那片白色的世界并没消失,在这样皎洁雪白的光芒下,盛临川的脸庞的轮廓是模糊的,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但是暖意没有消失,胸前的暖意无比真实地,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覆在脸颊的手也没有移开,她能感觉到盛临川捧着自己的脸,久久没有动作,就连呼吸都好似小心翼翼,因为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只能听到轻弱的低语:“不要再这样一个人离开,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些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但身体本能地贴近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热量。
太温暖了。
哪怕是幻觉也好,她也不想放开。
她用一只手努力抱紧对方,用出了身上仅存的所有力气,蠕动着唇角低声:“盛临川,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我和你彻底断绝吗?”
话音未落,他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
怀抱依然炽热,但也桎梏的更紧。
“……”迟疑了许久,那声音才颤抖回答,“我放不下你,怕你折磨自己。”
“没有,不是折磨……我只是怕我会失去我仅有的亲人。我怕被抓去流产……”她说的委屈,额头抵在对方心脏跳动的位置,缺水的嘴角嚅嗫着,恳求,“盛临川,拜托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不要让我拿掉孩子。我没有亲人,我只有它了。”
隔着衣料,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好像加快了许多,他说:“我知道。”
“让我留下吧,我保证它不会和你有关系,永远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不用来帮我,不需要花费你的精力,不会影响你以后的人生……你就当我死了。”
“我相信你。”他说完这句,忽然低下头来,紧紧拥着她,埋头在她耳边,几个深深地呼吸后,才说:“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和孩子。”
这是真心话吗?她抓紧他的衬衫,试图抬头看他:“你真的,不会再要求我拿掉孩子吗?”
“绝对不会。”他低声说,“永远不会。你想要留下,就留下。不用再这样躲着,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不会有人能来夺走。”
“谢谢你,谢谢……”她客气地道谢,又怕他反悔,马上跟他说,“我的事,你肯定都知道了。我正在试着戒断,我肯定能戒断。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吧?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覆在她脸颊的上慢慢移动,摸到她的鬓角,“不会反悔。不会伤害你。”
终于得到全部答案,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在昏厥之前对他说:“谢谢你,盛临川……”
谢谢你能来我的幻境里。
谢谢在昏迷之前的世界里,还能看见一次温柔的你。
……
捆在余未晚右手上的鞋带解开了。
两根鞋带绑在一起,把手腕和铁管绑的死死的,又打了将近三十个死结。
光是解开这些死结,就用了十多分钟。
绳子解开,手腕上的勒痕都已经呈现出青紫色。
在冰冷的地下机房内,水泥地上面铺着那条薄被并不能起到多少御寒作用。
地上没有食物,只放着一瓶已经喝空的纯净水瓶。
三天两夜。
这就是余未晚拥有的全部。
机房外,明亮的地下走廊上外已经多了十几个人影。
除了医院里负责地下机房巡逻的工作人员之外,就是十余个黑衣长袖的保镖。
在负责整个医院备用电力系统的电机房门外,冯乘一身商务装,西装革履,火急火燎地小跑到门口的位置,可到了门口,却又不敢随意进去,而是小声惊讶:“繁总什么时候猜到的?”
一个小时前。
繁总突然放弃了去卑尔根市政厅和市长约见的计划,而是突然改道,要求返回医院。
到了医院后,就跟他们说,去找来医院的平面结构图。
在拿到结构图后,繁总看了片刻,将顶楼的天台结构图扔给了他,要求他带人上去。
他根本不理解,都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两百公里之外了,怎么现在突然又要往医院找人?
但他没有多问,还是带着人走了。
至于繁总去了哪里,他当时并不知情。
也是十分钟前,他在天台寻找无果,这才赶紧来找繁总汇合。
用对讲机和保镖通讯后才知道,繁总来了地下室的电机房附近,但却不允许别人靠近机房……
此时,机房门敞开着,外面雪白的节能灯光的光芒照进了里面阴森的机房。
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从里面飘出的阵阵阴风。
片刻后,门内有了动静。
旋即,冯乘忽然往门里走去,在看到里面的情况下,更加焦急:“繁总,我帮您吧!”
机房里面,繁夜步履缓慢地走了出来,怀中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余未晚。
他腿上受伤,伤口缝合的针线还没拆掉,走的并不快,甚至需要很小心才能保证身体平衡。
但他依然能把余未晚抱的很稳,在冯乘想要帮忙的时候,面不改色地吩咐说:“联系医生,给她静脉补液,她已经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