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绫羽抬头就跌入一个深邃的眸子，她目光疑惑不解，他为何这么看着她？
来不及细想，他们突然被一群他们面黄肌瘦的孩子包围，那些小孩一言不发，只是凑近抬起手，目光警惕而带着恳求。
萧绫羽看着他们手上的冻疮，心底一阵酸涩：北宸的冬天这么冷，他们怎么熬过来的。
她低头将荷包所有的钱散了出去，抬头望向顾焱之，男人识趣地拿出钱袋放在她手心里。
远处，有几个老人则蜷缩在角落里，面前摆放着刚采摘来的野菜，默默旁观着。
孩子越围越多，钱很快见了底，拿了钱的也不愿意走，萧绫羽为难地站在原地，顾焱之伸手拉着她就离开了人群。
到了块空地，顾焱之才松开她，萧绫羽目光不解：“这么多孩子，为何不去方仪楼办的义学？”
顾焱之抬眸：“方仪楼办的义学偏远，他们父母都在此处，多有不便。”
萧绫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远处就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义学，在这些鳞次栉比的残屋破瓦中格外显眼。
苍梧倚在二人身后的栏杆上：“这些孩子应该是新来的，殿下修的义学大大小小有十几处，每处都请了私塾先生。他们乞讨，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家里的赌徒爹，不然也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他啧叹一声：“欲壑难填，贪得无厌。”
他说的是赌徒。
“去看看？”顾焱之问她。
萧绫羽点了点头。
走进义学，里面的布置朴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学生没有坐满，但总归书声琅琅，私塾先生面容清瘦，拿着书卷。
萧绫羽望向顾焱之：“想不到外面传的冷漠无情的殿下私下竟然如此博施济众。”
她眼神亮亮的无比崇拜，顾焱之费力压下扬起的笑意：“你很在意这些？“
早知道，一开始就带她来了。
萧绫羽看向身着素衣，穿着干净的孩子：“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他们肯读书说明你已经解决了他们家里吃饭的问题，你做的，远不止这些。”
苍梧认同地点头。
顾焱之看着她，眼神一动不动，想把人抱到怀里，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他压下心底的念头，握住身侧女子的手腕，小声道：“别打扰人讲学。”
萧绫羽抬眸，感受到女子的视线，顾焱之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座义学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散发着温暖而希望的光芒。
可出了义学，便是生活的满地狼藉。
就在义学外面，一墙之隔。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上，围着厚厚的头巾，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瘦弱的婴儿，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看着孩子苍白的面容，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
萧绫羽不禁想上前，那孩子乖的过分，仿佛没有呼吸。那妇人却突然抬起头冲她龇牙咧嘴，目光满是攻击性。
她吓了一跳，顾焱之手上一发力，将人拽入怀中护好，眼神骤冷。
苍梧过去，警惕地放下银锭，无声离开。
“她的孩子…”萧绫羽欲言又止。
顾焱之松开她，点了点头：“放心，是假的，一年了，她一直不肯放下。”
萧绫羽目光惊恐：“那她的孩子？”
苍梧叹了口气：“她是大漠人，因为战争逃难来的，孩子在路上死了，人疯了，就和这些乌合之众混在一起。”
萧绫羽目光中满是怜悯：“她为何会疯？”
顾焱之目光复杂：“极乐散。”
“可是那些官员也有人吸食了极乐散怎么没事？”她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顾焱之摇了摇头：“你可知假琉璃为何价格极高？因为真正的极乐散价格要比琉璃还贵，能吸食这东西的人非富即贵。而民间流行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东西而是廉价的五石散，这东西制作简单，一旦吸食就会上瘾，长此以往，损伤心智。”
萧绫羽目光复杂：“所以这些人是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才聚居在这里？”
顾焱之淡声道：“还有赌徒，天灾人祸逃难来的。”
苍梧接话，义愤填膺：“每年都有，北宸向外扩张侵略，积怨已久，顾青枭连年征战，铁骑所到之处民不聊生，终有一日，这些刀刃会回到北宸百姓自己身上。”
一个吸食五石散而疯癫的人正拿着竹竿，手舞足蹈地跳着，仿佛被恶魔附身一般，嘴里念念有词。妇人惊恐地看着这个人，紧紧地将手中娃娃护在怀中，生怕他受到伤害。
萧绫羽被苍梧的话震惊，久久才收回视线：“可他是陛下亲封的骁骑大将军。”
她久居于深宅大院，远离庙堂，对这些事情根本无从知晓。
“呵。”
苍梧不屑地打断她：“骁骑大将军？分明是野心勃勃，穷兵黩武之徒，不断挑起战火。这两年景况还好一点，萧小姐可知殿下第一次来敝舍那年，田亩荒芜，饿殍遍野，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赋税沉重，劳役无尽，他们生活又是什么样子吗？”
“够了。”顾焱之声音骤冷。
苍梧长长叹息一声，低声道：“属下去看看那群孩子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