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办春日宴,你,可以去吗?”
他小心地翼翼开口问怀中的人。
他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她说他不该逾矩时胆大,他承认,他动了这份心思。
“春日宴?”
萧绫羽从他怀中抬起脑袋看他,什么春日宴她怎么没收到消息。
顾焱之垂眸:“德妃是我的名义上的养母,每年宫中嫔妃会以赏花为由举办春日宴,今年是她督办,名为探春,实为为我挑选皇子妃。”
春日宴。
往事涌上心头,不堪回首。顾焱之说得没错,前世,十一年前,她就是在舒妃办春日宴为三皇子选妃时被挑中的,她们设局考了她擅长的琴技,她苦练多日,一举夺魁,名正言顺地成为了顾青昀未过门的妻子,从此出入随行,成为京中闻名的一对才子佳人,也从此注定了她悲剧的结局。
“皇子妃…”
她喃喃重复。
顾焱之心提到嗓子眼:“嗯。”
萧绫羽心下了然,所以刚在门口他那么做就是宣示主权,他想让旁人知道谁是他心中中意的妻子。
“早朝方定,请帖今日就会送去相府。”
春日宴,会邀请京中贵女,宰相为百官之首,她一定会收到。
但是来不来,决定在她。
“殿下这么着急,早朝才定,就这么跟我说了?”
萧绫羽笑着抬头问他,顾焱之心却一沉,怎避而不答,所言其他,可是不愿?
罢了,是他心急,他与她相识不过数月。
他柔和了声音:“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既不愿去,他也不会去。慢慢来,山高水长,他会让她看见他的真心,相信他是值得托付之人。
“去。”
一声掷地有声的应声传来。
顾焱之惊喜地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
萧绫羽笑眼盈盈:“既然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我们彼此又恰好情投意合,我自然会去。”
顾焱之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心上人头顶漂亮的簪子,他心跳漏了一拍,心底一直久久空悬的地方被蓦然填满,他看不见自己眼中汹涌的爱意,张了张口,却紧张地不知说什么。
他半晌才垂眸,紧紧按着怀中的人,认真而严肃:“我会待你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好。”
片刻,他听见她轻声回复。
他搂紧怀中女子,另一只手拢在袖子里指尖轻颤。
萧绫羽有些喘不过气,感觉他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抱得太紧。
她松开手,挣脱怀抱,二人依偎许久,彼此已体温相通,这么一松,冷风直直灌入衣领,萧绫羽忍不住发抖。
男人注意到了,立马环住她的肩,广袖遮住她的背。
“风冷,进去说。”
男人带着她往屋内走去。
在他看不见的视角,萧绫羽垂下眼眸,眉尖轻蹙。
只剩下两天了,恰好来个赏花宴,也是借东风,这下提出出入随行总算正正当当,名正言顺。
嫁人。
她当真没动过这个念头。
顾焱之德才兼具,京中倾慕他的女子比比皆是,其中不乏有才貌卓绝之人,她不妨趁着赏花宴物色一个当真配得上他的女子,然后再刻意输给她,圣旨下来,他不得不从。
他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会强娶,三月后,拿到图腾的消息,二人正好一别两宽。
—
皇子府,正堂。
“在想什么?”
看她出神,他不忍出声打扰,思量着她手中的茶该凉了,他换了一杯热的递给她。
萧绫羽伸手接过,下意识道:“谢谢。”
“……”
手中的茶杯突然被人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力的大手温柔包裹住她。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突然俯身,单膝跪地将她的手拢至唇边。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一个对她俯首称臣的将军。
“不必道谢,往后都是。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一切,你可以麻烦我,依赖我,什么都行,只要你信我。”
他眼神虔诚,宛如她的信徒,而她,是他放在心上的神明。
好像她一声令下,他什么都能做一样。她漠然一笑,心底悲凉,倘若,我要杀你的父亲,当今的皇帝呢?
她其实一直疑心着那盆花,她愈发有种预感——母亲的死当与皇帝有关。
她伸开手,抚上他的脸颊,好看的眉骨,深邃的漆眸,高高的鼻梁。
顾焱之微微侧首将脸贴上她的指尖,一只手轻握她的手腕。
“殿下。”
苍梧急匆匆地闯进来,眼前大喇喇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素日杀伐果断,拒人千里之外的暴君主公跪在地上,垂眸看向女子,像个摇尾乞怜的小狗。
“……”
他能不能自废双眼,眼前这一幕画面冲击感太强,差点闪瞎他的靓眼。
他立马识趣地背过身去:“属下不是有意闯进来扰您雅兴,下人不敢进来催。殿下,您再不启程就赶不上了。”
顾焱之收起眼底的缱绻,他松开手,起身时眼神骤冷,俨然又恢复成一副冰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