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萧绫羽才悠悠转醒,阳光倾泻下厢房,铺满了地板。
幽兰见小姐醒了,立马对着丫鬟道:“去告诉老爷,小姐醒了。”
眼前是自己的闺房,萧绫羽揉着脑袋问:“我怎么在这?我昏迷了多久?”
幽兰上前扶她:“是方仪楼的女掌柜把您送回来的。您昏迷了整整三日,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刚一放晴,您就醒了,太好了。”
她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药。
“骆医师来看过了,这是按他的方子煎的,您快喝了。”
“他怎么说?”
萧绫羽接过药,小心翼翼地问她。
幽兰蹙着眉头:“说来也怪,为何您日日滋补,身子骨还是不见好。老爷担心极了,方才还在斥责骆医师是庸医,说要奴婢再找郎中来看看。”
“不可。”
萧绫羽严辞拒绝,幽兰吓了一跳。
她缓声道:“骆医师曾是宫廷御医,若是他看不好,更莫提旁人了。他可走了?”
幽兰道:“没有,在门外呢。”
萧绫羽急忙穿衣下床。
骆医师看着院中的积水一点点干涸,背着药箱坐立不安,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宰相。
“医师。”
萧绫羽突然开门。
骆医师匆忙上前,示意她来到院中一角:“小姐终于醒了,折仙草之毒已然入侵肺腑,你要再找不到忘川花,就真的会殒命。不仅如此,你体内的毒株颇为顽劣,怕是弥留之际会痛苦不堪。老朽作为医者,瞒而不报,已犯大忌啊。”
说罢就要去报给宰相,萧绫羽拦住他。
“医师,您再信我一回,不要告诉我父亲,一切条件任您开。您只需告诉我,我还有几日可活?”
骆医师为难道:“老朽不是要挟小姐,老朽风烛残年,垂暮之躯,什么都承受不起,更受不起看着小姐花容月貌消逝在眼前,有损阴德啊。”
他苍白的眉毛一皱,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你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
“五个月!”萧绫羽慌了阵脚。
骆医师道:“我观你脉相,便知你平日思虑过重,疲于奔走,不肯静养。已是保守估计了。”
他追问道:“你身体异样,当真觉察不出?”
萧绫羽仔细回想:“近些日子确实感觉身体愈发沉重,尤其嗜睡,胸口疼痛,日夜不眠后,定会晕厥。”
骆医师气愤不已,一锤定音:“日夜不眠?你的身体已然熬不起了。你这样不听劝阻,别提痊愈,怕是忘川花都救不了你。”
他行医多年,头一次见病人如此不听劝阻。
“你这是不爱惜性命。”
他摇了摇头,萧绫羽却弯腰郑重行礼,拜托道:“骆医师,就这一次,您相信我,五月之内,我一定找到忘川花。”
顿了顿,补充道:“届时,定不会折损您的名声。”
“……”
她一个权臣之女,卑躬屈膝,如此虔诚,骆医师当真一时杵在原地。
沉默良久,不忍心道:“罢了,罢了…”
“多谢医师。”
萧绫羽直起身。
骆医师劝到:“切记切记,不可劳累,每日按方滋补。老朽不知道小姐在做什么,但是天大的事,也要为性命让步。”
“老朽告辞。”
他再不走,宰相看见了不定如何驱逐他。
萧绫羽递上银钱:“再三敬谢。”
骆医师收下银钱,叹了口气,离开了。
萧绫羽站在原地,一时间,脑海中所有事情都有了轻重缓急——她当排除万难,先为母报仇。
幽兰见医师离开,匆忙凑了上去:“雨后风大,奴婢扶您回去。”
“雨?”
一滴水从树叶上落下。
“娘亲的海棠花!”
萧绫羽匆忙跑去长廊,一惊一乍的模样吓坏了幽兰。
她没拦住,着急地追了上去。
廊亭前。
“怎么会这样。”
“我的花,死了…”
昔日在阳光下大片摇曳生姿的海棠,现在只剩下几株还带着点生机。
剩下大片都已枯萎,叶子被雨重重打湿,压成薄薄的一片,花瓣湮没在污泥里,辨不出昔日的颜色。
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双腿一软,跪在花前:“娘。”
眼泪蓦然夺眶而出。
“小姐。”幽兰试图拉起她,可萧绫羽使不上一点力气。
“跪坐在此,成何体统!”
一声铿锵有力的怒声从身后传来。
宰相斥责幽兰:“还不扶起小姐。”
幽兰忙不迭地蹲下搀扶,萧绫羽撑着站起来:“别为难她。”
她指着面前的花,指尖颤抖:“爹,海棠花…”
“残花败柳。”
宰相叹息道。
“残花?败柳?”
萧绫羽突然情绪激动:“爹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娘在世时亲手种的海棠!”
宰相望着花:“花去花开,新陈代谢,不过是自然定数。这些花能撑过冬日已然是奇迹了,你照顾的很好。”
萧绫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