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更衣处。
宫女福身:“奴婢在殿外等候。”
“等等。”萧绫羽叫住她,褪下手腕上的金镯。
“劳烦把这个交给方才借我古琴的乐姬。”
“是。”宫女接过,转身离开。
门刚阖上,萧绢绢就忍不住开始作妖。
她不再遮掩眼中的嫉妒:“姐姐啊姐姐,你可高兴了,宫宴上大出风头,好不得意。”
萧绫羽自嘲一笑,毫不退让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一字一顿:“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意图,只要你名义上是我萧家的人,你就得好好遵守萧家的规矩。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与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二小姐。”
闻言,萧绢绢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眼神变得疑惑:“什么叫名义上是萧家的人?”
萧绫羽看了她一眼,转身将临时救场披的乐姬的衣服脱下,并未答话。
萧绢绢被她的举动惹恼了,一把按住她刚放下的衣服。
厉声质问:“到底什么意思?”
萧绫羽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疼。”
萧绢绢兀自挣扎,萧绫羽则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穿什么。
然而,女子浅浅的眸子里除了愤怒就是茫然。此时萧绢绢只有十八岁,虽然娇气不顾大局,但是终究没有那个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人的影子。
她叹了口气。
此时眼前人大概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恨相府上下那么深,不惜亲手葬送几十条人命。
“你看着我干什么?松开。”
萧绫羽的眸子幽深,仿佛要将她灵魂最深处的东西都剖析出来。
她不自在地别开眼:“莫名其妙。”
闻言,萧绫羽松开了手。
萧绢绢还在低头怜惜手腕上被握出的红印子,抬头对方的身影已然走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跺了跺脚,咬牙切齿:“拽什么拽啊,谁欠她的。”
萧绫羽已然回到宴席,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做。
自她回来,顾焱之的余光再没有从萧绫羽身上离开过。他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他这一生失去太多,每天都活在彻骨的寒冷里。宫里人人工于算计,他亦如履薄冰。久而久之,他对这点余温有些过于执着甚至病态。
他抬起酒樽一饮而尽,压下心中的隐隐的期待。
萧绫羽本就无心热闹,看着时机成熟,就借口身体不适悄然离席。
她避开守卫走到一处颇为偏僻的宫墙下,一个黑影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
“少主。”
来人正是月影。
见萧绫羽离席,顾焱之眸子一深,起身欲追。
“焱儿,快敬父皇一杯。”
德妃略施小计,拦住了他。
闻声,他和德妃对视一眼。
对方的眼神似是警告,他如今既然选择了这条帝王之路,便不得叫人挑出错处。擅自离开,此为失礼。况且盛宴难逢,此时正是他拉拢朝中重臣,丰满羽翼的良机。
顾焱之的眼神极尽冷漠,德妃并非为他考虑,而是出于野心。二人利益一体,德妃将他视为她掌管后庭,盛宠不衰的工具。
可他怎会甘心成为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利刃。
顾焱之拱手行礼:“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皇帝脸色微变,张了张口,却没出声音。
半晌才垂眸:“焱儿与朕那局棋尚未下完。”
顾焱之颔首:“宴会后,儿臣再陪父皇对弈。”
得到皇帝同意,顾焱之忽略了德妃愠怒的眼神,在众目睽睽中离开。
“哼。”顾青昀不屑地嗤笑一声。
此刻,他顾焱之放弃了这个机会,那就别怪他落井下石。
“这酒儿臣替七弟敬,恭祝父皇生辰吉乐。”
他给皇帝解围,皇帝自是应他。
见状,一向默默无闻的皇四子,五子也纷纷起来敬酒,没了顾焱之的压制,谁都想搏得皇帝的重视。
舒妃看见德妃的眼神,心里好不畅快,也开始作威作福起来。
萧绢绢已然换上另一套衣服,对着顾青昀暗送秋波。
彼时,皇宫的一角。
萧绫羽虽通琴棋书画,但不会武功。远远看着天机阁看守严密的大门,她知道靠月影一人,二人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少主,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不能硬闯,那就智取。”
“用火折子。”
二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月影点头,飞檐走壁。一身黑衣隐匿在皇宫错落的屋顶上。
很快,她便锁定附近一座不起眼的偏殿。
“守卫稀少,正好。”
她吹开火折子,从窗子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