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醒第二日，萧绢绢就如此坐不住了。
华锦坊是京城制衣最精美的店，世家小姐经常集聚于此，每逢新货上架之时，店门口总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一排排衣架上，挂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裳，绣工精美。次一些的，也有轻盈飘逸的薄纱裙，微风拂过，裙袂飞扬。还有各色胭脂珠宝，琳琅满目。
见来人衣着华丽，店老板笑容满面地凑了上来：“小姐，看些什么啊？这是本店新上的罗绮，上等货。”
见老板直接略过她，冲着萧绫羽介绍，萧绢绢眼中一暗。
“不错，可还有更好的料子。”萧绫羽问道。
掌柜笑开了眼：“这位小姐您可太识货了。小店新到了一匹波斯国进贡的云锦，从前只是皇室专用，一匹不下百金，这就给您取来。”
“有劳。”萧绫羽礼貌点头。
掌柜很快呈来，只需一眼，萧绢绢便知这是上好的衣料。
这匹云锦宛如云霞，质地细腻，触手生温，用金色蚕丝绣的图案，十分奢华。
“姐姐在宴会当天如此打扮，三皇子见了姐姐，定十分高兴。”萧绢绢忍不住酸道。
“妹妹当真喜欢三皇子，不知三皇子近来的事，妹妹可曾听闻。”萧绫羽回头笑问她。
萧绢绢脸色微变：“定是贱人设计，三皇子克己守礼，怎会失仪。”
萧绫羽心底暗笑，她对他倒是痴迷。
“好漂亮的料子。”一个身着不俗，约莫豆蔻年华的女子闯进来点评。
“这位妹妹是？”萧绫羽疑问道，前世今生她似乎并无印象。
“大胆，这是当朝九公主。”女子身后跟着的佩刀侍女一声呵斥。
“霜雪，我又玩不成了。”女子撅嘴看她。
“参见九公主。”
在场诸位连忙行礼。
九公主顾瑾，前世一直在南溟国做质子。想不到重生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萧绫羽震惊地想。
“既然公主喜欢，这料子臣女愿买来送给公主。”
萧绢绢率先讨好，不管这料子会不会耗尽她所有钱财。
“你叫什么名字？”顾瑾越过她，反问萧绫羽。
她不喜欢一身白衣的人，让她想起在敌国的那些日子，倒是喜欢这个衣着明艳而不卑不亢的姐姐。
“回公主，臣女名叫萧绫羽。”
“绫姐姐，你的珠钗好漂亮。”顾瑾忍不住伸手触摸。
“这是臣女自己做的，公主喜欢，送您就是。只是臣女担不得您一句姐姐，这不合礼数。”她落落大方地拔下珠钗呈上。
公主接过露出甜甜的微笑：“本公主向来不拘小节，爱怎么叫怎么叫，无妨无妨。谢谢绫姐姐。”
“公主既拿了珠钗，可否将面料让给臣女。”萧绫羽问道，这面料她有大用。
顾瑾听罢一笑。“绫姐姐既然喜欢，那我就买来送给姐姐，权当交换。”
说罢，侍女递上一匣子黄金，掌柜的见了忙收下。
“公主可要想好，臣女的珠钗可没这批云锦值钱，这是亏本生意哦。”
萧绫羽故意逗她。
“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宫了。”霜雪提醒道。
“姐姐的设计已然超过我见过的所有工匠。这云锦我见多了，这么别出心裁的簪子倒是第一次见。”
“后会有期，绫姐姐。”顾瑾冲她告别。
“后会有期。”萧绫羽行礼。
三言两语就价值百金，看着她们聊的有来有回，完全被当成透明人的萧绢绢满脸黑线。
路过萧绢绢的时候，顾瑾脚步一顿：“白纱不是很衬你，粉纱或许好一些。”
“谢公主建议。”
一个敌国质子竟敢点评到她头上了，萧绢绢内心轻蔑。
“噗。”
公主一行人离开后，店里几个千金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来。
底下人也窃窃私语，刚才萧绢绢维护三皇子和巴结公主的话她们也听见了。
“想不到她竟如此讨好皇室。”
“可不嘛，我看真正想攀附皇室的应该是她才对。”
“她姐姐金枝玉叶，她娘那出生可不是得往上爬。”
“快别说了，多光彩的事啊。”
“正如名字那般，她姐姐是绫罗绸缎，她可不就是那廉价的绢纱。”
“……”
讨论声音不绝于耳，萧绢绢忍不住攥紧自己的双手，指甲陷在手心里也不作声。
萧绫羽将她这一细微举动尽收眼底，心底泛起一抹苦笑：“原来，从这个时候她就已经恨我入骨。”
前世，小时候，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她斥责众人多舌，却忽视了萧绢绢的反应。没想到她竟记了那么多年。
看来，无论重生多少回，她们二人注定会被命运所驱使，走向彼此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