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虞在落地窗前看到人走了,走了好一会了,可是阳台上的身影却没有动。
在房间里的舒虞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开了房门,走去了阳台方向。
微风吹乱了周寒野的头发,目光沉沉,拿着啤酒还想再喝的时候,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拉住了。
“喝了十几瓶了,还喝呢?脖子都红了。”舒虞吐槽着,坐在了他身旁,拿着他的半瓶啤酒喝了起来。
周寒野看着这傻女人,忍不住将人揽紧了怀里。
舒虞愣了下转头看向他,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但他的眼眸深邃,是清醒的。
“怎么了?”舒虞问。
周寒野摇摇头,笑容很淡。
舒虞一口气把啤酒喝完,正色以对,想要听故事的样子。
周寒野嘴角那最后一点笑容都散了,手从她的肩头到脖子再到她的耳垂,最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泰兰这次任务之前,有一个任务,本来是没有的,但是费时了将近三个月才结束。”他开口。
舒虞愣了下。
本来说好的两年回来,结果这人愣是多了三个多月,是临时加派了任务吗?
“能说?”舒虞迟疑地问,有些任务都是机密,即使作为家属,问也不合适。
周寒野抿了抿唇。
“之前是机密,但人都空盒子下葬了,也不算机密了。”
“下葬?”舒虞的心不免还是狠狠一抽。
“嗯,牺牲了,死的连尸骨都没找到,找了两个多月才确定死亡了。”周寒野答得自然。
舒虞手不免收紧,她当然知道周寒野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但是死亡靠的真的这么近吗?泰兰是,现在还加上一个牺牲了。
周寒野见她神色深沉,安抚的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
“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只不过去寻找他而已。”周寒野开口。
舒虞并没有觉得轻松。
他现在这样,并不像个没事人,舒虞不知道该怎么说,让他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吗?
不,她说不出口来,以前他玩赛车的时候,舒虞都没说过,别碰这些极限项目,何况现在,她清楚的他做的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她更不会去说。
只是。
牺牲吗?
沉重的气息笼罩在舒虞的胸腔里。
周寒野看着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有去阻拦,因为这些不可避免。
“舒虞。”他唤了她一声。
舒虞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在害怕吗?”他问。
舒虞指尖插进了掌心,她勉勉强强地扯出笑容来。
“我说怕,你就能退伍了吗?”她问。
周寒野想了想。
“会考虑。”
舒虞意外,他会说考虑。
周寒野莞尔。
“怎么?”
“我以为你有你自己的主见。”舒虞回答。
周寒野目光逐渐放了温柔下来。
“我的主见确实是,我还想继续这份事业,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这两年所见所闻所想,都让我觉得,这份事业让我有了新的生命感悟和人生追求,虽然有时候是会累,会厌倦,会孤独,也会害怕,但更多的时候,我在万幸自己在现场。”
他轻声说道,像是阐述,可舒虞却不能理解。
“那为什么要考虑,为了我吗?”舒虞笑问了句。
“不然呢?”他答。“男人有家国情怀,自然就有儿女情长,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若你需要我,我便退下来,反正报效这国家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做慈善也一样,做教头去培训新兵蛋子也是,只不过不在一线而已。”
舒虞错愕。
“那你……是想还是不想啊?”她有点糊涂。
“我在等你回答我啊。”周寒野笑了。
舒虞被问的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回答啊,她当然需要他,当然不想分离,当然想时时刻刻的在一起而不是习惯等待和思念。
但是内心的某一处,总有一道声音,那道声音隔层迷雾,她听不仔细,但她看向周寒野刚欲开口的时候,那声音变得清晰了,迷雾也散开了,最终在她脑海里呈现了,竟然就是眼前这张脸。
他说:不要去掺和别人的人生,你没办法为别人的一生负责,承担别人一生的代价太高了,太沉重了。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舒虞笑了,无比轻松而自在地笑了,不对,有点好笑的笑容。
周寒野挑了一下眉头,看她笑得这么灿烂,实在有点不正经了。
“笑什么?”
舒虞长长地叹息一声,看向他。
“那个……今天来找你的那个上司,他来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在这坐了这么久都不肯上楼,不是在车上就要跟我办事的人,怎么能把这事忘了,你们,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舒虞问,问得很自然,很轻松。
但周寒野却没能如刚才那般自在,甚至眼神一瞬间幽深下来。
他转头看向了桌面,又开了一瓶啤酒。
舒虞也没拦着,只是静静地等待,等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