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看向屋里的父亲,父子对视的那一瞬间,周仕国就明白了,脸上阴沉沉的。
“周烈,不要胡言乱语,在家待不住,就回你的营地去。”周仕国不想捅破这层纸,因为确实叫他这个当父亲的难堪。
周烈没说什么,转身欲走,至少他们是他的父母,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给我站住!”翟月英一声怒吼,周烈顿住了脚步。
翟月英上前,将他执意拉过,看向他,眼里是不满和怀疑。
“那丫头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翟月英无法相信,她信任的儿子,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背叛了她。
“她该走。”周烈回答着。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门口传递,四通八达,佣人们只敢躲在角落看着这一幕。
他们大概都不敢相信,那么疼爱自己儿子的女主人,竟然打了她的亲儿子。
翟月英打完,眼底是有一丝悔恨的,但很快就被愤怒所占据。
“周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只要你跟她联姻,你到得西南三省的认可,未来你爷爷的高位,你爷爷的荣光就是你来继承,你昨天没看到你爷爷对你的婚事很满意吗!”
翟月英质问。
周烈面无表情。
不对,有些厌倦了。
是啊,二十年,能不累吗?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但从未像今天这般,无比的排斥。
如果……如果他的爸妈能像大伯和大伯母一样,是不是他的人生就不会这么毫无选择?
“您知道我每一次快要死在那些敌人和流寇的子弹下时,在想什么吗?”周烈忽而幽幽地说来。
翟月英一震,瞳孔紧缩。
“你……你什么时候……”
“你以为血腥的东西,会有人给你看嘛?”周烈脱下了身上的针织衫,脱下了背心,将胸前和背后的伤口一一展现给翟月英看。
光枪伤洞口就有三处,还有七八条如同大蜈蚣一般粗的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靠着心脏几公分的下方,有一个五星形的伤口,还是肉粉色的伤疤,显然并没有受伤太久。
而这些……翟月英完全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儿子身上有这么多要了命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根本不可能有高危险任务,怎么会有枪伤?还有这些伤口,怎么来的?”翟月英试图碰触,周烈却往后退了一步,套上了衣服,看向了他们夫妻。
“报告给你们的当然只会是最肤浅的东西,机密的任务,但凡泄露都是叛国,你们怎么会知道呢?”
“机密任务?什么机密任务,你不是在守西南边疆吗?除了每日巡视,怎么会有机密任务?!”翟月英声音都在颤抖。
周烈荒唐笑了笑。
“您以为只要守守边疆,就会飞快如我这般晋升吗?还是……”周烈看向自己的父亲。
“还是您以为是您的关系,所以让我晋升大校,上校这么快?不,走到今天,是我一步步用自己的命扞卫领土,守护国人而得到的,我从来不仅限于西南边境,这些年,我拼了命地赚功绩,想要证明,想要攀上高位,想要去守护我爱的女人,但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晋升太慢,根本够不着你们的野心。”
“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仕国大吼一声。
周烈不以为意。
“小烈你是不是被人挑唆了,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你见过你大伯母一家人了是不是?”翟月英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周烈讽刺的笑容放大,他目不转睛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那么拼吗?”
翟月英拧了下眉头。
“当然是……是因为,因为你本就是个优秀的人,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你本该如此,比其他那些周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出色。”
这样的答案。
可真令人辛酸。
周烈看向周仕国,但周仕国的眼里只有疑惑。
周烈摇摇头。
“我想这么努力,是为了有一天,我的孩子能不像我这样,像我这样无路可走,只能将这条路摸黑走到顶,走到最高处,然后亲手毁了你们所想铸建的一切。”
“小烈,你胡说什么呢!”
翟月英拉着他的衣服。
周烈拉下了她的手,整理了神情,再度看向他们。
“我知道我没办法劝你们,因为你们从来就不是听劝的人,除非绝对的实力能让你们信服,否则,都是虚假的,但,作为你们的儿子,我不得不跟你们现在说一句话,别再争,也别在继续壮大自己的野心了,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周烈冷漠地说完,看向他们后,不再抱任何留恋,走了。
翟月英慌了,她想追,被周仕国叫住了。
“别追了,这孩子,什么都知道了。”周仕国一句话让翟月英身体一僵。
“怎么可能,谁告诉他的?是周寒野是沈落荷让他们对不对?还是你妹妹他们一家!”翟月英受了刺激一般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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