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养神的样子,银白色的发丝如百川支流自山巅布向四面八方,还有些许仿佛慵懒的眠龙,盘绕于安享在蓝黑色胸衫下的一线天。
往近了看,快要拖曳到地面上的裙摆被一双来回晃动的及膝长靴搅得不得安宁,在半米高的地方做着几乎一致的钟摆动作:而在钟摆的其中一端,黎曼鲁斯看到了让人眼熟的黑色长发。
「康拉德?你怎麽坐在地上?」
「老毛病了。」
午夜幽魂正全神贯注于他双手间的一个小物件,狼王说不出来它的名字,又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种奇怪的即视感。
慵懒歇息的摩根?在地上盘腿坐着的康拉德?下一个是谁?
视线向右方移动,一颗凶名昭彰的金头飘进狼王的视野里:只见马库拉格人依旧身着着他那副经典的礼仪式盔甲,端坐在环绕着摩根与康拉德的沙发一侧,整个身体都重心向前倾斜,低着脑袋,盯着手里面冒着热气的茶饮,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事情。
但鲁斯看的清楚:基里曼只是在闭着眼睛假寐。
他的视线接着移动,很快发现了墙角处的两抹身影,只见卡利班的雄狮正在一座正对着摩根方向的独立沙发上正襟危坐,他的嘴角处残留着严肃,手里握着一封宽大如报纸般的东西:低垂的纸角上有着帝皇之子的标志,应该是大漩涡那里的战况速报。
从庄森的面色,至少他对上面的内容不太满意:同样操此观点的还有科拉克斯,他将自己的长发梳成了简单的马尾,此时就靠在庄森所坐的沙发背后,两只胳膊恰好肘到了雄狮的后脑勺。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从这两人的方向传来,狮王与鸦王似乎各自抱有一个并不相同的观点,他们的讨论激烈却不严肃:庄森觉得科拉克斯是在的异想天开,宛如鸦王则在指责他的兄弟的死板。
「啧啧啧……」
看完这一幕,狼王直接坐在基里曼对面的位置上。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摩根:你们几个就像是个重组家庭一样。」
「怎麽?在远东那里搞个新帝国都不满足了,现在还要再搞个新的帝皇家族吗?」
「你这话可真不客气,兄弟。」
摩根没有开口,倒是基里曼闭着眼睛发言了。
「我不客气?」
黎曼鲁斯怪笑了一声。
「你真应该听听外面的那群泰拉人是怎麽讨论你在尼凯亚会议上的表现的,基里曼:野心昭彰都是很温和的形容词了,要是有人觉得你只是单纯的想独立的话,那他一定是收了马库拉格的钱了。」
「说真的,兄弟。」
狼王的身子往前凑了凑。
「你真不担心泰拉上的那群家伙再对你使些什麽手段吗?」
「担心?」
基里曼笑了一下。
「鲁斯,我恰恰是意识到了神圣泰拉上的那些人,他们无论是在说些什麽,做些什麽,都对于我的事五百世界毫无影响:想让他们帮忙也指望不上,他们要想使些手段的话也撼动不了我,所以我才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马库拉格人饮了口茶,而黎曼鲁斯则是连连摇头。
「马卡多就要多操心了。」
「恰恰相反:我和他的关系从未像现在这麽好过。」
「你说是吧,摩根?」
基里曼抬起头来,他的呼喊惊扰了蜘蛛女皇:摩根睁开眼睛,先是张开双臂,大梦初醒般地伸了个懒腰,随后翘起腿,在桌面上留下了一条雍容的S曲线。
【总会走到这一步的。】
摩根摆了摆手,将注意力放在了鲁斯的身上:她笑了。
【你知道吗?莫塔里安在我起身的时候才停止了他的抱怨:你真的把他气得不行啊,鲁斯。】
「我要是不气一下他,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有可能在尼凯亚上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呢:莫塔里安就是这样的人,他的脑子其实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但他偏偏又有一种执拗的贪劲。」
【农民都这样,这也怪不到他们身上,很多时候,就是这种贪劲能让他们再榨出些力气来,能够多耕几亩田地:一家老小的生死往往就在这几亩地的收成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贪婪丶坚持还是自负:总要再贪点收成,总能扛住风吹雨打,扛住哪怕是最灾荒的年份,但同样的,因为是家里无可替代的顶梁柱,也总会养成在屋檐下说一不二的性格,哪怕明知道道理会跟你死倔到底。】
【放心吧,什麽时候他发现他不是那根顶梁柱了,他衰退的速度会比你想像的还要快。】
「你怎麽都知道?」
【我统治着一个帝国,数以万亿计形形色色的人民:既然想要统治他们,那就自然要对其中的每个人群都稍有了解,包括一个在封建世界上的农户之家。】
这句话让黎曼鲁斯沉默地盯住了摩根的脸:盯了很久。
「知道麽,摩根:我有时候总觉得你才是帝皇选择的继承人。」
【那荷鲁斯呢?】
「他运气好,绝大多数的原体站在他的位置上,拥有他的条件,也至少能扛起战帅的责任:牧狼神他也很清楚这一点,不然你以为他内心中为什麽总是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