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睁开第一眼的时候,她就不得不面对一个绝望的现实。
一个神明,一个已经近在咫尺的混沌之神。
祂要带走她。
+你应该跟我走。+
祂说。
+跟我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注定将陷入一片混乱着的泥潭的宇宙,前往我的宫殿,前往我为你创造的永恒欢愉之居所,前往我的万千臣民所供奉之银宫。+
+在我的王座上,留有你安眠的位置,在我的酒杯旁,有留伱安享的宴食,我的宝库可为你敞开,我的罗衫可为你轻解,吾之王冠亦可戴于汝之头上,吾之臣民亦可匍匐于汝之脚下:来吧,与我融为一体吧,不再分离,我们本应就是一体的,我们本就应永恒的缠绵,缠绵到终末之时。+
如同风暴卷过脆弱的茅草房一般,来自于欢娱之时神低语不断的排挤着基因原体脆弱的神经,渴望着将她彻底纳入自己的掌中,在某个时刻中,色孽看起来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银宫王子并没有意识到,就在基因原体那没有完全苏醒的脑海之中,依旧懵懵懂懂地保留着近乎野兽一般的求生意志:对于一个新生命来说,色孽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于急躁了。
过大的精神压力几乎将弱小的基因原体活活碾压致死,唯一支撑她的就是那如同幼兽一般的求生意志,这股意志催促着摩根与那股试图夺走她,控制她的力量对抗,即使这意味着她必须求助于她所能求助的任何其他力量。
她不应被带走,她也不应被夺走,她不应被任何人纳入囊中,她必须维护自己,她必须保有自己的自由与意志,她不能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她……
无论为此付出什麽代价。
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除了她之外,【任何东西】都应该处于【无害】的状态。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
在这个世界所掀起的第一个恶意面前,基因原体不得不被动的学会了这一点,她不得不为了抵抗色孽的入侵,而寻找任何能够帮助她的力量:这股力量最好源自于她自己,最好是能够被她所掌握的。
幸运的是,不幸的是,在摩根的灵魂深处,恰恰就沉睡着如此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正是色孽如此青睐于她的原因之一,也是摩根现在能够反击色孽的最大武器。
她别无选择,不是吗?
如此安慰着自己,甚至连完整的自我意志与思考能力都没有建立起来的基因原体,就不得不在正式诞生于这个世界之前,握住了那只伸到她面前的手,释放了那个被关押在她牢笼之中的怪物。
于是,就这样,就在色孽的魔掌即将彻底掌握了这个婴儿原体的那一刻,一股磅礴的,属于神明的力量,伴随着欢愉王子的尖叫和万变尊主那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于基因原体的灵魂之中咆哮出声。
伴随着咆哮,摩根彻底的睁开了眼睛,她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声音:既不是哭泣,也不是呢喃,而同样是一声咆哮,那是一尊属于神明的咆哮。
摩根苏醒了,她以一个新生的神明身份苏醒了,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保护自己的生命,成为神。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是帝皇的子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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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巴斯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尊主】的那一刻。
彼时,他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了混沌之道的新人而已,遵循着四位大人的意志,他来到了某个曾经理属于灵族的世界上,在这里,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古战场,走过了无数白骨累累的沙丘,在浓雾的笼罩下摸索着前进: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此刻正艳阳高照,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被笼罩在了一层极为厚重的浓雾之中。
但这并没有阻止艾瑞巴斯的步伐,他坚定的前进着,前进到了诸神所指引到了那个方向,在那里,他发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无数不同的灵族头骨已经与这个世界的世界之魂融为一体,他们共同被组建成了一座恢宏的王宫,一个庞大却空荡的王宫,王宫中空无一物,唯有最深处的王座之上,正端坐着一位沉睡的女王。
艾瑞巴斯那深褐色的眼眸不自觉的看向了那位女王,只一眼,他便堕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在那被迷雾所笼罩的黑暗之中,他看到了无数的东西:他看到了无数个其馀世界的自己所经历的遭遇,他看到了这个宇宙在未来的一万年中所会经历的每一种可能性,他看到了混沌之神施展在他身上的每一种计划,甚至是在他生命中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所会导致的每一个结果。
他无所不知,他一无所知,他仿若一个踏入图书馆中的孩童,在一瞬间便学会了何为敬畏,何为强大,何为不可战胜。
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位混沌信徒毫不犹豫的杀死了自己的几名同行者,他剥下那护卫着自己脖颈的盔甲,将鲜血涂抹其上,朝着王座的方向,叩拜行礼。
此时此刻,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已然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变成了深蓝的色彩,色彩之中,已然没有半分称得上是自我的意志。
艾瑞巴斯已死。
虽然他自己并不这麽认为。
他坚信,他只是找到了一个值得他效忠终生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