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原谅,诸如此类的词汇不过是有罪者在临死前的诳语而已。」
「他们会说,自己一定能够被救赎,他们会说,他们会努力地得到那些受害者的原谅,当然,在更多的情况下,他们会说……」
「求求你。」
「他们总是说着这样的话,这是我在诺斯特拉莫所学会的第二个词语,但我从来不理解它的意思:顺便一提,第一个词语就是他们给我的名字,我很喜欢。」
「但这又有什麽用呢,这样的话语是阻止不了审判的。」
「没有人能干扰这一切,你们不行,我不行,神也不行。」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便突然露出了一个略带有歉意的笑容,沾满了鲜血的爪子有些愧疚地饶了绕黑色的长发,却又被那些粘稠的发丝所粘住,拉扯了好一会儿。
「啊,抱歉,主管先生,我不小心跑题了,原谅我的失误。」
「更换一个生存环境比我想像的还要困难一些,这并不是迁移一个窝棚这麽简单的事情,所以我总是无法集中我的注意力。」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啊,对,你的罪行。」
「鉴于这可是一个有些漫长的话题与故事,时间有限,让我们边吃边说吧:我可是为你带回来了不少的好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本人的胃口,但是也只有这些了。」
「说到这里,这艘战舰上的生活水平,可是要比诺斯特拉莫好上许多,你们的垃圾场丰盛地宛如昆图斯城的宴会厅,甚至会把食物摆放在走廊两侧:这是你们之间什麽特殊的习俗麽?」
「要知道,当我发现这些道路两旁的珍馐美味的时候,我可是着实惊讶了一下,甚至一度以为这是某种奢靡的炫耀。」
午夜幽魂撇着嘴,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袋子里抱出了他拖回来的珍贵佳肴:巨大的泥盆上栽种着一颗翠绿的植物,它的根茎粗大,越往上越狭窄,宛如将一颗颗过于纤细的三角体堆在一起,两侧那聊胜于无的尖刺丝毫没有挡住午夜幽魂手指上的老茧,他娴熟的掰下了最好的一块,放在眼球的旁边。
「别客气,主管先生。」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种植物其实叫做芦荟,虽然看起来可能没什麽,但是它里面的果肉与汁水的确很美味,请务必尝尝。」
「毕竟,我们不能总是食用单纯的肉食,荤素搭配是必要的。」
午夜幽魂语气温柔地结束了自己的说明与劝导,随后,他便继续着庄严的用餐仪式,两支枯骨一般的利爪抓住了泥盆的两侧,一米多高的青翠盆栽就这样被康拉德握在了怀里,崎岖不平的牙齿直接咬在了多汁的果肉上,几口之间便将枝叶与泥中的根茎一并吞入腹中。
「它们会让我感到凉爽,一种诺斯特拉莫式的凉爽。」
午夜幽魂的口齿含糊不清。
「也许,这就是健康饮食的意义所在:我今天才明白这一点。」
在三口两口解决了自己怀里的自助餐之后,依然感觉到饥饿的午夜幽魂将袋子拉到了身边,在里面随意地翻找着自己的下一盘菜:而选择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一种没有见过的竹子,同样种在了走廊两旁,成为了奢侈的浪费品,不过不同的是,它没有种在土里,而是在满是水的玻璃瓶里。
咬了一口,味道平淡。
一颗真菌,从他巢穴外面的潮湿边际处捡来的,有着一种非常漂亮的黑色与暗灰色的组合,菌肉是白色的,有着明显的纤维状灰色花纹,似乎是鹅膏菌。
吃了几个,味道马马虎虎。
一块刚刚开始变质的牛肉:这可是好东西,虽然不知道被谁用刀叉搅得乱七八糟,还被胡乱地啃了几口,但是午夜幽魂从来都不会嫌弃这种小事。
三两口下肚,味道还算不错。
就这样,午夜幽魂倚靠在了巢穴的墙壁上,把各种各样的厨馀垃圾与沾满泥土的植物摆放在了自己的两手之间,让他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位在盛宴中挑挑拣拣的伟大帝王一般,而那些在腐烂菜肴中蠕动的虫子则是掐媚的宠臣,是蹩脚的宫廷小丑,他抓住了它们,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毫不介意地一并扔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那麽,我们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盛宴,午夜幽魂时不时地舔着手指,回忆着那些腐烂佳肴的味道,这些餐点远比他在诺斯特拉莫上吃得任何一顿饭都要更让人难忘,对于他迄今为止的生命来说,甚至算得上是某些难以想像的奢侈与糜烂了。
在饱餐一顿所带来的难得好心情之中,午夜幽魂的话语都要为之轻快不少,他向着不存在的客人露出了笑容,在心中慢慢地规划着名自己讲述故事的节奏。
「其实总的来说,主管先生,在遇到你的第一时刻,我曾一度陷入了某种茫然之中:因为我从来没有审判过贪污的罪责。」
「说来有些愧疚:在诺斯特拉莫的每一座城市里,贪污实在是一项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我每天都要处理一些更为重要的罪行,所以当我看见了你是如何在你的日记中记载着你的罪行的时候,我其实是犹豫了一下的,因为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就像你在日记中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