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地步,让自己的躯体成为可以抛弃与肆意实验的温床。
这具躯体已经死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某种不涉及到亚空间的技术之下,这腐烂的行尸也会在一些特定的场合【活过来】,甚至能够开口,为了那远在星河之外的主人而倾吐话语。
单单是想到这一点,掌印者就有点头皮发麻:即使是这位全程参与了基因原体计划的帝皇挚友也不会明白,那继承了人类之主在生物学方面的绝大多数的天赋,同时又被特意加强了智慧与动手能力的第十一原体,现已疯狂的门格尔,究竟能够用他与生俱来的知识和狂妄决心,前进到何种地步。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恐怕只是这位疯狂的生化天才所掌握的阴暗帝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是他向自己的唯一的崇拜对象:他的基因之父,人类之主,所展露出来的微末炫耀。
玛卡多在沉默,在许久未有的恐惧与忌惮中沉默,而在这位掌印者的面前,人类之主缓缓的上前一步,隔开了自己的挚友与自己那业已疯狂的子嗣。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那诡异的躯体上离开,他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门格尔,我的子嗣……】
「叫我海德里希吧,父亲。」
「我喜欢这个名字。」
「这是您亲自为我取得名字,是您给予我的第一个礼物与武器。」
「您把它刻在了我的培养舱的合金门框上,我正是依靠着那上面的一丝温暖,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阴暗也是最无望的岁月。」
「直到我来到了您的身边。」
「直到我拥有着那个荣幸,跪倒在您的脚边,沐浴着理性与智慧。」
哪怕是最柔情的词语,也无法形容金发野兽对待他的基因之父的时候,所使用的语气,他就像是一位感激的孩童提及到那收养了自己的年迈修女,就像是一位稚嫩的学者聆听着苍老导师的倾囊教授,就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跪倒在了神像的脚边,目睹着自己身上的累累疤痕把光芒中痊愈时,所高歌出来的每一句赞美诗。
这世间最崇敬的言语从最扭曲的肉体中缓缓飘出,竟给人一种充斥着亵渎的真诚感,哪怕是最多疑的智者,也不会怀疑这个声音的主人,拥有着何等的狂热与忠诚。
【海德里希】抬着头,它那空洞的眼窝看向了帝皇,却只换来了人类之主那冰冷的话语。
【不。】
【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称呼你的名字了,第十一号。】
【你令我蒙羞。】
帝皇开口了,那是永远也不能被驳斥的召令,是足以凝固时间与空间的不灭冰川,是足以让最虔诚的【信徒】在暴怒中抛弃自己信仰的神之裁决。
失败的原体显然愣了一下,但它并没有失落,也没有产生那些可笑的愤怒和不满,它只是继续地仰望着自己的基因之父,言语中的崇拜没有丝毫的动摇。
「您的意志,父亲。」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海德里希,我是您的第十一号。」
「我会以此为荣。」
人类之主的面容比最严酷的寒冬更冰冷,宛如择人而噬的利剑。
它笑着,那没有血肉与五官的面容,只能用颅骨上的空洞与腐烂的牙齿,露出最骇人的微笑。
「那麽,说些什麽吧,父亲。」
「我们已经太久都没有一场真正的谈话了,我甚至有些忘了,您与我讨论知识和实验的那些夜晚,那些只有您,我,还有无穷无尽的智慧的宝贵时刻。」
「我怀念它们,父亲。」
「说些什麽吧,问些什麽吧,我不会有丝毫的隐瞒,因为我是海德里希,我是您的第十一号,我永远不会对您说谎。」
「毕竟,我将这具已经毫无用处的躯体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您的驾临,只有您的气息与您的呼唤能够唤醒埋藏在这具躯体之中的隐藏装置,让我能够再次聆听您的声音与训诫。」
此时此刻,玛卡多终于平息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抬起了自己苍老的头颅,看向了那具尸体,或者说是第十一原体。
对于掌印者的注视,那失败的帝皇子嗣没有分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视野,他全神贯注地看向了自己的基因之父,围绕在他头颅旁的,是最腐臭的低沉呼吸。
人类之主沉默着,也许只有一瞬间,又也许是漫长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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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鲁斯把他所遭遇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第十一号。】
【单单是你在母星上所做出的那些事情,就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罪恶举措:在这场赌上了一切的伟大远征中,帝国已经剿灭了不计其数的异形和暴君,它们无不是双手沾满了人类鲜血的刽子手。】
【但即便如此,和你的所作所为相比,异形中的绝大多数,都显得如此无辜。】
【告诉我,第十一号。】
【你在你的母星上,进行了数量难以想像的人体实验,让数个巢都的人口在你的「独立战争」中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他们中的确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战争而死去的,父亲。」
【你在你的母星上,出卖了那些在你麾下奋战的人类起义军,将他们的行踪出卖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