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尧棣经过曹大人身边时,将手中的佩刀交给下属,亲自伸手搀扶。
“大人,您这样跪着只会让父皇为难,有事我们起来商谈。”
曹栋轻轻摇头,布满褶皱的脸上皆是绝望。
“冀王,老臣只想再见皇上一面,这辈子怕是再难为皇上办差了。”
廉尧棣知道他欠银一事,心中对他充满同情,满朝都在看着曹栋,大有他若还不上银子,大家谁也不还的架势。
可父皇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昔年的情份成了负担,任由曹大人跪在太和殿外,只当不知情。
冀王劝不动他,锁着眉头……
坤宁宫。
怡王也在和皇后发着牢骚,“母后,孩儿觉得掉进阴谋的大坑里了。”
皇后:“别胡说,仔细这种话被你父皇听到,又要骂你。”
“儿臣没有胡说,先前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得父皇看中,这差事也一定能办好,可现在……”
皇后也是无力地瞪着儿子,心中气的紧。
难怪皇上不喜这个嫡长子,都快三十的人了,做事一点城府没有,接下差事前也不在户部做一下调查。
现在好了,出来一个曹栋的困难户,欠银四十万,别说他如今只是一个翰林院掌院学士,就算是整个祁府,也拿不出这么多钱,除非变卖光家底。
“你听母后一句劝,那曹栋年纪大了,你千万不要将他逼得太紧,母后实在怕了你那莽撞的性子惹出祸事。”
怡王瞪眼,心里的气更大了,“母后,儿臣够心烦了,你怎么还浇冷水?你意思是我注定要办杂了这份差事呗?”
皇后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看着儿子无能,只会在她这里耍脾气,心力憔悴。
她怕是这史上第一位不想为自己儿子争夺皇位的母后。
“母后的意思是,你别将心思放在曹栋身上,他欠的银钱再多,他官职不大,不要让朝臣的节奏带偏你的决定,你先从燕王、楚王身上下手,他们和你一样都是皇子,本该有带头的表率。”
怡王觉得母后说的有道理,他早上被那群老东西吵得犯了浑,好似落进了他们的陷井里,只顾着生气了。
“若是他俩都还上钱了呢?朝臣还观望怎么办?”
皇后也是头大,一时庆幸儿子还上银子了,一时又郁闷儿子只会问她怎么办。
“等你舅舅入宫,母后与他商量商量,老四媳妇娘家有钱,他那点银子不愁,你先将目光放在燕王和吴阁老身上,身为内阁首辅,还欠朝廷银两,就是个老不休。”
“到你父皇面前给他们穿穿小鞋,总到母后这里哭顶个屁用。”
怡王被训斥了,也没有得到明确的办法。
出了坤宁宫,一边走,一边心里埋怨着皇妹给他找了一份苦差事,一边又想问问皇妹有没有办法解决。
抬头,就看到老三正步履匆匆去父皇寝殿,鬼使神差地他就跟了上去。
燕王廉尧瞬给父皇请了安,于是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无用,耗时三年终于初成《文献大成》,这里是部分文献初稿,求父皇过目。”
太康帝大喜,看着献上来的《史集大成》、《阴阳医术》、《天文地理》等著作,捋着胡须赞叹。
“吾儿燕王有功,在父亲有生之年完成如此学术著作,父皇即便如今闭眼,也能含笑九泉了。”
这个是功绩,是对后世之人具有深远影响的著作,是对文化成就,将会是最全的百科全书。
他慢慢翻阅,欣喜之色皆在脸上。
燕王慢慢起身,见父皇开心,奓着胆子提道:“父皇,孩子这些年在翰林院忙碌,对府上事务疏忽怠慢,经大皇兄提醒,才知已透支欠银十余万。”
他跪下,眼中满是委屈与疲累。
“儿臣为攥此书,早年召集一百四十三人共事,这笔银钱皆是孩子以个人名义向户部领取,后因书籍涉猎内容驳杂,一百多人已无法满足需求,将人数扩建至二千一百人,日积月累下,不知不觉儿臣为了攥此书竟然欠下巨额银钱。”
他跪求一步上前,“父皇,儿臣一年的俸禄只够维持府中日常开销,王妃她又无殷实嫁妆,这十万两银钱,压得儿臣近来日夜难安,儿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皇上动容了,老三是他几个儿子里最是沉稳的那个,自幼喜爱读书,不争不抢,就连娶的王妃都是小小的七品县令之女,对他仕途毫无帮扶作用。
如今看他为国事欠下巨债,便想大手一挥,告诉长子,老三那份就不用还了。
偏在这时,怡王走进来。
“老三,你可真会哭穷,果然会攥书的人会编故事。”
他嘲讽完,拱手向皇上请安。
“拜见父皇。”
燕王见大哥来了,忙用袖子擦拭眼泪,慢慢站起身,恢复以往的冷凝气度。
“大哥,你为什么这样说我?”
“老三,你诓骗父皇,说什么所欠银两用在攥写文献之上,你敢让父皇到你府上转转吗?你府上的吃、穿用度可不比四弟差,若是你府上如六弟一般清苦,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