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二十多年夫妻了,皇上没有一次是向着她的,皇上的心永远偏在嫔妃的身上,只给了她皇后的体面,却没有给她丈夫的情意。
她这一次竟似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了深情。
“皇上,您都知道了?”
皇上闭着眼睛,轻轻点头。
他伸手,让庄亲王过来。
庄亲王跪在榻前,忽然就像儿时那般,受了委屈只能在皇兄面前哭,所有人都欺负他。
“皇兄,不要丢下臣弟,臣弟怕。”
皇上伸手,轻轻碰触到他早已斑白的两鬓,扯了扯歪斜的嘴角。
“这,这一次,你没让皇兄,失望。”
他知道,若不是八弟的孤注一掷,他没有再醒来的机会了。
庄亲王不是独享功劳之人,他忙道:“还是暖暖厉害,她说三日能让皇兄醒来,只用了一日,皇兄就能说话了。”
说着他抹了一眼眼泪,这一次他终于没有赌错,信暖暖,不会失望。
“还有祁衡,若是没有那小子在大朝会争取机会,臣弟也不敢赌。
对了,还有六皇侄冀王,他得知有人用他母妃当年生产一事欺骗皇兄,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连夜登门去寻我。
皇兄,苏安烈是无辜的,他并没有说谎。”
若这话在从前说给皇上听,皇上也不会轻易相信,可谁希望他死,谁害怕他死,谁又假惺惺替他借寿,他都看清楚了。
皇上有话说不出来,急得口水直流,皇后含着泪,拿帕子一点点替他擦拭。
“皇上,别急,万事没有您的身体康健重要,相信暖暖,她说能让您好起来,就一定能做到。”
皇后嘴上说着别急,心里却是比谁都难受。
那是她十五岁就嫁的男人啊,青梅竹马的情谊,昔日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如今看皇上这般,什么怨都放下了。
她撇开头,哭得好不伤心。
苏卿暖上前,“皇后娘娘,臣女给皇上把一下脉。”
众人都屏住呼吸,皆想听到皇上无事的喜讯。
再次诊脉,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在好转,苏卿暖内心吐槽,老祖宗诚不欺人,神药果然是神药。
“皇上安心、娘娘安心,皇上这三日只要平心静气安养,就能慢慢康复起来。”
皇上打量着这个女儿,如今他才发现,暖暖的眉眼间有孙贵妃的影子。
只是琼华的眉眼间都是温柔,而暖暖的眉眼中皆是坚定与自信,还有着朝气与神采。
所以他才没有认出来。
他后悔,悔当日为了讨甄雅滢欢喜,提前下了那一道诏书。
他一念之下,对不起暖暖不说,差一点让自己死掉。
眼底落下悔恨的泪。
苏卿暖见皇上哭了,虽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可也知道应是后悔了。
“皇上,您现在要保持静心,勿胡思乱想,危险期还没有过,等身体恢复了,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皇后笑她,“真是没有规矩,咋和皇上说话呢?”
苏卿暖不以为意,“如今我是大夫,皇上是病人,大夫为大。”
王院使吓得直抹额头上的汗,他死也不敢说他比皇上大。
“县主,那神药可还要制作?”他得找借口离开,免得一会县主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把他再牵连进去。
苏卿暖肯定道,“这一次多做一些吧,做十颗。”
王院使去配药了,庄亲王叫了六个人保护他,就怕这个时候在药物上出一点差错。
另一边,祁衡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饿醒在客栈。
他随意吃了一碗面,看着了一眼天色,去了昔日永昌侯府。
他去找符元澈麻烦。
伤害暖暖后,还想好好活着?
今日就是他该受刑之日,可他人却回了家,苏家人全部逃亡在外。
这天道若是不公,那就由他来解决恶人。
永昌侯府上的封条已经被揭下,角门虚掩着,并无下人把守。
符元澈虽在大朝会上得了特赦令,却没有恢复爵位,也没有免去罪行,所以这院中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侯府空空荡荡,破烂不堪,连个凳都没落下,庭院花都没留一株。
祁衡找到符元澈的住处时,他人睡在两把掉腿的凳上,身下是空酒瓶。
“侯爷还真是看得开,家徒四壁也能醉生梦死。”
符元澈皱了一下眉毛,险些从凳上栽下来,他稳住了身子,抬头看同祁衡。
“怎么是你?”
符元澈还以为是甄大人派人来了,他做了伪证,也只是从牢里回到家中,结果日子更难了。
在牢里,还有一口饭,他现在身无分文,除了这个破旧的宅院,饭也没一口。
祁衡负手看着他,“永昌侯,事到如今你可有过后悔?”
符元澈冷哼一声,“只要不死,我就有翻身之日,现在受的这点苦不算什么,爷就当这些都是要承大富大贵前受的磨难。”
祁衡拔刀,放到他的下巴处,“磨难?若这是你最后一难,随后到地府享福,你可后悔自己这一生做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