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不必行这般大礼,快到姑母身前坐。”
苏卿暖坐到床边,仔细打量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姑母,她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因为消瘦眼角竟然生出细纹,眼中也没有半分神采。
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姑母如今这样的情形,怕是许久没有见过皇上了吧?
她打量贤妃,贤妃也在看她,刚便听到外面的对话,说好的脸好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上次见你,还在襁褓当中,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年姑母没有召你入宫,你可怪姑母?”
苏卿暖摇头,她以前脸上有毒斑,虽受家人疼宠,可终是自卑不想出府,更不可能来参加宫宴让人嘲讽。
“暖暖知道这是姑母在变相保护我。”
贤妃点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姑母先前知道你在侯府受了委屈,却没有做主让你和离,你可怪我?”
她只说了几句话,便气喘的厉害,显然身子极为虚弱,一直在撑着。
苏卿暖在她抓着自己手说话时,便在偷偷给她把脉,发现她脉多滑数,湿热瘀阻、心阳不振,引起这样的脉象怕是姑母平日忧思过重,后宫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这样虚弱的姑母,怎么好再让她为自己操心。
这更加让她想尽快调理好姑母病情的决心。
“姑母,和离一事不急于一时,暖暖想看看太医开的方子,还有您的病为何治了这么久还一直发热,您持续高热多久了,是您身上有外伤?还是内里哪不舒服?”
没有仪器,她只能用望闻问切最原始的法子来医治,她希望姑母能配合。
贤妃却是笑着轻拍她的手,“暖暖,你容貌能恢复,姑母真替你开心。相信那永昌侯见到你如今的样子,再舍不得那般待你。”
她说一句话,要喘上许久。
苏卿暖便皱了眉,“姑母,我的事不急着解决,您的身体为重啊!”
贤妃惨笑,她这病几个月了,怕是挺不了不多久了,她只想家人都能过得好。
“听姑母的话,女人成婚嫁人,日子能否过得舒心都要靠你自己,必要时可以用些手段,娘家人能帮上你的其实并不多。”
苏卿暖见她避重就轻不愿谈病情,心中越发焦急。
谭嬷嬷再也坚持不下去,砰地一声跪了下来。
“娘娘,您治老奴的罪吧,今天老奴就算被打死,也想违逆一次您的吩咐,您相信大小姐,她真的会医术,这是老奴亲眼所见的。”
苏卿暖也跪到了地上,她道:“姑母,身体为重,您就相信暖暖一次。”
贤妃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
“朱嬷嬷,将宫人都屏退。”
宫人全部撤下,朱嬷嬷又贴心的将帐幔也落了下来,贤妃叫苏卿暖到近前。
“暖暖,一会见到了不要害怕,姑母不想吓到你。”
“姑母,没事的,暖暖很厉害的,您相信我。”
她回答的言之凿凿,可贤妃还是很忐忑,她这病从得了便没敢声张,没想到越来越严重。
她将衣衫尽数褪去后,露出已经瘦弱可见肋骨的背。
原本光洁白皙的背上如今红肿一片,朱嬷嬷拿来宫灯做照明,苏卿暖被姑母背疽的病变着实吓了一跳。
是的,她一眼便断定姑姑得了此时的绝症,背疽。
“姑母,太医对此病束手无策吗?”她觉得不应该呀,背疽初期只是微微泛肿发疼,太医会没有办法?
朱嬷嬷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哽咽哭了出来。
“娘娘生了这病后,就不让人近身伺候。更是不准咱们向太医提及她背上生疮一事,没想到,已经这般严重了。”
贤妃紧抿着唇,只让苏卿暖看了一眼便穿上了外衣,“好了,我这病不许你们往外说,现在同样不许。”
苏卿暖听说过,宫中选秀极为严苛,身上不可以有半点疤痕,就连体毛都有严格的把控,脸上带斑都视为不洁。
姑母生了背疽,不敢告诉太医,也不敢声张。
可她根本不懂这病的可怕程度,若她再晚来两日,姑母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姑母,您这病有因情绪所致,稍的拖延性命不保,暖暖要立即为您祛脓,姑母一定要配合。”
她没敢说实情,在者祖宗的医药书中便提过,“心热瞀闷,不治而死”、“脓已成,十死一生。”
姑母的病已经拖延到极危险的地步,若她再晚来两日,她不敢想象后果。
贤妃听了,咬了一下下唇,“我这病,脏!”
“脏?姑母,只有那花街柳巷勾栏妓子才得脏病,您怎么会那样想自己,你这只是脓疹,因气血凝滞、情志不快所至而邪阻肌肤而发毒疮,怎么会脏?”
贤妃忍不住轻轻啜泣,声音被压的极低,根本不敢哭出声来。
苏卿暖发现,姑母就连哭都那般小心翼翼,哪怕她已身居妃位,在自己的宫殿当中都不敢肆意的做自己,这个宫妃做的当真半点自由也无。
她心疼道:“姑母,病虽拖延的有些重,但暖暖绝对不会让您有事的。”
贤妃轻声应着,“好,姑母的身子就交给暖暖了。”
苏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