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樯有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无梦无心事,无追求无恐惧。
身心空灵,好似摒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
如果死亡是这种感觉,那么她认为自已不会再恐惧死亡。
回想这些年,家庭,学业,暗恋的人。
以前总是会听别人说:小天女家庭富裕,人又漂亮,能有什么烦恼?
可烦恼就是烦恼,痛苦就是痛苦,不能用比较去否认这件事情的存在。
就好比你明明已经因为各种t和会议疲惫不堪,爸妈跟你说:有什么好疲惫的,去看看那些在外面干苦力的工人,种地的农民。
疲惫就是疲惫,疲惫就该休息,而不是去比较,然后给自已打气,告诉自已应该继续努力。
用比较来掩盖个人身心感受的事实,不仅是对自已的欺骗,还是对他人人生经历和付出的侮辱。
对于苏晓樯,上一个空灵的无梦还是童年时。
她记得很清楚。
能存留在记忆里的空灵无梦是难得的,幼时脑袋中天马行空,年少学业繁忙,工作后世俗压身,中年家庭为重,老年担忧儿女。
换作苏晓樯,诚然颇有家资,但烦恼和追求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它还存在,但不会消失。
“到服务区了吗?”苏晓樯伸了个很局限的懒腰,受困于车内空间。
她感觉此刻的自已有无比充沛的精力,青春就该有这样充沛的精力,而不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疲态。
精力先有惊讶来发泄一些,在她看到外面的灯光和昏暗时,还有正对着的大学校门,外加上韩秋换了一身西装。
睡觉睡出幻觉了?
发生了什么?
“服务区是没有了,大学有一个。”韩秋平伸右手,露出崭新的劳力士手表,又回头绅士微笑:“这一身行头怎么样?”
“阿玛尼西装,劳力士手表,有种暴发户的感觉。”苏晓樯评价,旋即问道:“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多久?”
“我让你睡觉,你就去睡觉了,到现在大概睡了五个小时。抵达京城后,我去买了套衣服,做了个发型,还买了块表,顺带去吃了点东西。你真能睡,跟猪一样。”韩秋打开车门,“我下车走两步,腿有点麻。”
“你才是猪!喂喂喂,你倒是大背头梳好了,我脸都没洗,牙都没刷!”苏晓樯也想下车。
“后排给你放了矿泉水,一次性牙杯和牙刷,外加上湿纸巾,对付对付得了。美女需要在乎那么多?套麻袋都好看。”
苏晓樯回头,看到了韩秋所说的东西,“还挺贴心,在车外等我。”
“嗯。”韩秋下车跺跺脚,抬头看向校门。
整条街道如蒙轻纱,路灯散发柔和的光晕。
风吹,是该有风吹,吹起树叶沙沙作响。
有青春洋溢,自由和弦。
从小听到大的学府,总算是见到了。
韩秋也是第一次见,说实话,没有想象中那般惊艳。
只道寻常吧,他确实追求过,应该绝大部分人学生时期都有一个关于这座学府的梦。
“真好啊,以前没去过的地方,现在圆梦了。”韩秋呢喃着。
后车门被推开,苏晓樯很没素质地讲牙刷杯里的水倒出来,随后又关上。
十五分钟,整整十五分钟,只是刷牙擦脸,稍微整理一下衣装。
韩秋能理解,但不妨碍嘴上一句。
“你这速度,真够慢的。”
“不行啊?”苏晓樯翻着白眼转身,端视校门,“陈雯雯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打电话给她?”
“我也没她电话呀。”
“……好吧,我现在打。”苏晓樯从包里摸索出手机。
刚要拨打,韩秋拍拍苏晓樯的后背。
“出来了,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韩秋说。
“哪儿?”苏晓樯抬头。
好吧,多问了,没必要问的。
一眼就能看到,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还是白色,还是连衣裙。
两年了,陈雯雯还是喜欢这身打扮。
裙如月光般纯净,轻柔贴合她的身姿。
路灯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轮廓。
长发披肩免不了需要时不时伸手挽一下鬓角,尽管这座城市没有那么大的风。
人群在这个女孩出现的那一刻有了消失的迹象,唯见此女。
韩秋忽然理解路明非当初怎么那么喜欢陈雯雯了,乍一看,着实非凡。
假若自已是路明非,站在路明非喜欢上陈雯雯的年纪,不必盛夏蝉鸣,此刻就好,春来已久,灯光柔和,车流人潮甚是喧嚣。
那结局是一样的,韩秋可能也会喜欢上陈雯雯。
也说不准,韩秋只是在内心给自已开个玩笑。他不是路明非,也不是十五岁,路明非也不是十五岁了。
陈雯雯也不是,大家都长大了。
如果说苏晓樯跟以前比起来要成熟了些,那陈雯雯就是少了些阴郁的气质。
韩秋把那称之为“阴郁的气质”,路明非则认为是文学气息。
其实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