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山终于抬头,不过脸上神色很吓人,只见他双目赤红,眼圈红肿,脸色也呈现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潮红。
他一步步走向石门方向,走向他敬之重之的父皇,走向与本心相反的未来,“父皇,儿臣还想问您一件事。”
老皇帝眯眼,视线落在他手中那个黑色小人器皿上,鼻音应了声:“嗯。”
“您不是说过,皇室绝不会拜倒在任何一人脚下,哪怕那个人是国师也不行。那您如今做的事,又算什么?”
银山女皇冷笑了下,瞥眼斜视老皇帝。
“远儿,你知道国师进京后最先见的人是谁吗?是朕。也是朕赋予他权力,笼络世家、军队,把控整个朝堂甚至整片大陆。”
“为什么?”
“咱们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病了,要完了,生命无法继续生存。如果有一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要灭绝,顾氏皇族还是皇族吗?江山都没了,哪里还有王朝?远儿,当国师告知朕这些事的时候,朕就与国师定下了计划,我们要带一部分有资格活下去的人离开,去找一块全新的土地,重新建立王朝。到那时,朕依旧是皇帝,还会成为永生不死的皇帝。你、你的兄弟姐妹,还有追随朕离开的子民们,你们都将获得永恒的生命。”
“呵。”姜早忍不住嗤笑出声,见老皇帝看过来,摆手,“不好意思,没忍住。主要你的话太搞笑了。获得永恒的生命?像顾擎这般吗?他死了,意识泯灭,再由你的变异意识彻底接管躯体,就算活着?那谁?你是不是对活着这俩字有什么误解?他这可不算活着,怕是只有你一人永生永世活着吧!”
老皇帝皱眉,神色阴沉,“尔不过下等村姑,懂什么?”
“呵。”姜早蔑视,“顾远山,你今后也想这般活着吗?”
“远儿!”老皇帝呵斥,“不必听她胡说,快过来,将东西给父皇。”
顾远山停顿了下,侧脸不去看姜早,神色中满是痛苦与挣扎,“早……姜姑娘,我不想那般活着,可我是顾氏子孙,是王朝八皇子,我有我的责任。”
说到底,刻在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永远无法磨灭。
懂了。
姜早不再说话,她早就说过,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全凭各人选择。
有人责任心重,有人身上背负了许多包袱,抛不开放不下,哪怕压死自己也选择永远背负下去。
比如她,如果换作娘亲是老皇帝,她也会做出与顾远山相同的选择,宁负天下人不负亲人。
想通后,接下来就是各人立场问题了。
老皇帝费尽心机得到神柱液体,这东西必定不简单。
“动手!”
几乎在姜早声音落下时,顾远山就冻成了冰雕,枯树条甩出,绑在顾远山腰间,拉着他靠近。
姜早的目标,是顾远山手里的黑色小人。
只要东西到手,就能谈条件。
可下一秒。
冰裂开。
顾远山也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就被银山女皇控制在了手中。
“姜姑娘,你不乖哦。”银山女皇看向皇金蚁和九参,“我记得它们的气息,之前劫法场救走柳家人时,也是它们出的手吧。一次可以,再来一次,我怕会控制不住杀了它们,你确定还让它们动手?”
顾远山满脸受伤,呆滞地看着姜早。
她,还是对自己动手了。
“银山女皇,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沙土阁下,不用藏着了,能不能打得过,要打一打才知道。”姜早没再看顾远山,既然不能再同行,以后就是敌人。
银山女皇笑盈盈看着姜早,“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可惜,他说过不让对你出手。对了,你朋友张妮、果城,还有那个叫乌龟狗的都在国师府,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们。”
“我哥呢?”
银山女皇笑容一点点消失,“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姜大忠这个人了,活下来的是夏忠。”
“狗屁!”姜早一字一句道:“姜大忠是我大哥,永远都是。夏三,你可以吞噬他的记忆,也可以篡改他的记忆,但你记住,总有一天他会回家。”
“老大,小心!”
察觉出不对劲,黄金蚁和九参几乎同时出手,可九级和十级之间的差距普通天与地,姜早依旧被狠狠抽飞。
整个人狠狠撞向石壁,肋骨都断了几根。
她单膝撑地,凶狠地盯着银山女皇,用袖子擦掉嘴角鲜血。
“我给他面子,不杀你。可你要再敢挑衅,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银山女皇冷哼,将顾远山连带黑色小人一同甩给老皇帝,“你的东西拿好,我们走。至于她,既然不想离开皇宫去国师府,那就一直待在这儿吧。”
她甩手离开,“将地宫封死。”
银山女皇所谓的封死,自然是任何诡物或人都不可能进出的那种。
老皇帝更不会在乎姜早的死活,满心满眼都是刚到手的黑色小人。
他们带走了顾远山和莲蓬,留下了姜早、柳老将军和陷入死寂中的神柱。
好在,银山女皇似乎根本不在意香线,没抓走它。
幻境破了。
香线和柳老将军也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