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宜修自然会答应,毕竟能在康熙身边亲自教养,那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可是现在,宜修却有些犹豫。
这一世,她再也不是困于后宅的妇人。
九子夺嫡,父子猜忌,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的大罪。
有时候宜修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执着,如果弘晖不做未来的皇帝,做一个富贵闲王倒也乐的逍遥自在。
宜修呆呆的静坐在窗下,看天空中云卷云舒望,庭前花开花落。
剪秋上前来禀报道:“四福晋,苏侍郎求见!”
宜修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人到了前厅了?剪秋,为我梳妆。”
剪秋笑着应了一声:“苏大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说来他也算是您的表弟,福晋倒也不用如此避讳!”
宜修与苏筹的姐弟关系,早已确认,毕竟这种事情有些人要是想查,很容易查的到。
宜修的庶女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自从十福晋故意嘲笑宜修,被康熙狠狠训斥了一番后,再也没有人敢拿着嫡庶说事。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废太子,各位阿哥,哪位不是庶出?就算是坐在龙椅上的万岁爷,也不是嫡子呀!
瞧不起庶出,说大了,就是瞧不起万岁爷,瞧不起各位王爷,这种大罪,九族还想不想要了?
四阿哥本来对这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表弟无感,但他真正见识到苏筹后,却换了一种想法。
苏筹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四阿哥本就是个惜才的人,再加上宜修这层关系,他对苏筹也就更亲近了。
因此,苏筹常常来雍亲王府,康熙对于这件事情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除了四阿哥,朝中的哪位阿哥,没有几个交好的臣子。
苏筹又是宜修的亲表弟,若是故意疏远,那康熙反倒会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况且苏筹这人性子十分耿直,虽然同雍亲王府有着这层关系,但是处理什么事情上从来不偏帮,就连一向针对四阿哥的老八等人,也对这个人充满了敬佩。
宜修扬唇,懒懒地说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要注意一些。”
待宜修收拾好后,便去见了苏筹。
几年过去,他本就清俊的面容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越发显得气宇不凡。
他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但周围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
苏筹见到宜修后,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臣邢部侍郎苏筹,见过四福晋。”
宜修笑着抬起了手:“表弟客气了,快起来,这么着,倒显着和你生分!”
苏筹面色沉静的说道:“礼不可废,微臣身为朝中官员 ,更是要恪尽职守。”
两个人先是寒暄了一番,等宜修借机禀退左右,他才说明了这次的来意。
“表姐,咱们的机会来了。觉罗氏的儿子乌拉那拉那尔布,贪污了军费,我手底下的人正在调查此事,相信很快便能出了结果。”
宜修的表情也十分严肃,她垂眸低声道:“证据可预备齐了,既然要做,那就要做绝,万不可给他任何翻身之机!”
苏筹隐忍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外祖一家满门抄斩,自己和母亲被扫地出门,母亲因为这桩心事便是临死也没有合上眼。
她临走前更是让苏筹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替苏家报仇,要不然他便是九泉之下自己也不能瞑目。”
苏筹此刻的眼眸微微泛红,他无比坚定地说道:“这一次,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只是乌拉那拉那尔布毕竟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子,费扬古虽然有了小儿子,可对这个儿子还是看重的。
他的母亲觉罗氏虽然已经被贬到甘露寺,但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若是亲生儿子出事,不会不管的。”
宜修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筹能做的是将所有的证据找好,而宜修需要做的是,切断了任何可能让乌拉那拉那尔布减罪的方式。
苏家满门被抄,若是那尔布还活着,那宜修岂不枉为人女?
宜修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倒是希望觉罗氏能为她这个蠢儿子求情,这样便可一箭双雕!”
两个人对视一眼,虽然都在笑,可是眉眼间却俱是寒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苏筹想了想,又说道:“我为那位乌拉那拉格格找的东西,还日日吃着呢吗?那可是好东西!”
宜修点头笑了笑,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你放心,我让人日日盯着呢!如今就算是我想停了那东西,只怕她也不愿意了!”
苏筹的眉眼具是冷意,因为当年的灭门之祸,再加上他和母亲被扫地出门,母亲因此生了心魔,患了癔症,这些年来一直时好时坏的,临死前也在受着疯病的折磨。
看着母亲如此,他这个做儿子的岂能心安。
那个蘑菇是他在一位江湖游医那里得到的,连银针都检验不出来,只要掺在饭食里,便会使人神志不清,最后会行为疯癫,每日里活在幻觉中,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宜修也丝毫没觉得残忍,当年觉罗氏因为了嫉妒,害了苏家满门,就应该料定会有这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