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的冷厉。
他们这些人揣摩圣意自然有一手,自然知道赵顼是什麽意思,这是要借着苏允的大胜敲打自己一番!
可越是这样,他们心里便越是坚定:苏允此子断不可留!
官家这般袒护于他,若是这般下去,不过几年时间,恐怕这小子就有能耐跟他们掰手腕了!
以这小子的能力,若是成为对手,那是比章惇还要难缠的对手!
章惇此时却是心下松了一口气,有了斩首百馀的战绩,对于李定的弹劾便有了回环馀地了,虽说威胁仍在,但已经有了可以操作的馀地了。
还是那句话,赢了跟输了,那就是两种不同的结局。
孙大伴很快便回来,带了十来位小黄门,小黄门一人挑一个担子,才刚刚进入廊下食堂,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如今正是夏日,从绥德军送回来的首级,就算是用石灰腌制,但一股尸臭味却是怎麽都掩饰不住的。
顿时众人尽皆皱起了眉头,有的人甚至捂住了嘴巴,看起来是想吐了,或者说,已经吐了,但在君前不可失仪,因此含嘴里呢。
赵顼却是颇有经验,趁着小黄门一一将首级拿出来摆放的时候,他已经用一条绢布绑住口鼻,然后不嫌脏不忌讳的上跟前一一查看。
官家尚且如此,其馀人自然不能远离在外,便也跟着凑上去。
越是走近,那股尸臭味更浓,这下子连李定都忍不住了,yue的一声便吐了出来,顿时尸臭味之中夹杂了一股酸臭味。
诸大臣纷纷离李定远了一些。
赵顼抬眼看了一下李定,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苏允有了战功,让他心下有了危机?
赵顼心中呵呵一笑,转头与孙思恭拿过战报看了一下,随后递给其他的大臣。
传阅了一番,赵顼道:「大家怎麽看?」
蔡确之前不怎麽说话,张璪李定等人攻击苏允的时候他不说话,但这会儿却是笑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得一知军之文臣矣。
之前张参政与李中丞说苏允畏战,又说他另有所图,现在看来,恐怕有些不实。
先来苏允乃是在等候时机,先让西夏耗尽力气,然后等候他们露出破绽,再给与反击。
这不,一下子就灭掉了西夏骑兵百馀骑,呵呵,据我所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厉害啊,厉害啊,这还是苏允亲自带队的吧,看看那几个首级,羽箭贯穿头颅,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也就只有苏允有了吧?」
众人一看,果然有不少首级是面门中箭,而且贯穿前后,有人不由感觉脑门有些发麻。
李定却是不服气道:「西夏入侵至今,拔掉堡寨二百,死去的军民何止十万,现在就斩敌百人,便要沾沾自喜麽?
一路之总管,不想着坐镇指挥,却带着士卒出去冒险,他若是死了,鄜延路岂不是陷入没有重臣坐镇的境地,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危险?
这不是什麽勇猛,反而是冒进,是贪功,官家,臣以为,苏允不适合掌军,请官家将其送去州县历练,等明白了什麽叫在其位谋其职是什麽意思,再让他回来!」
这会儿章惇却是直接怼道:「李定!你懂什麽军事!也敢在这里狂吠?
堡垒战略是国策,西夏此次有备而来,便是以拔除堡垒逼迫前线将士出击,藉此围点打援。
之前苏允固守堡垒,这是正确的策略,而朝中大臣讨论的时候,亦是坚守这个原则,因此,就算是堡垒战略有所失利,跟苏允又有什麽关系?
但是,固守堡垒不是当缩头乌龟,堡垒战略的愿意便是可以藉助堡垒,可以看准时机进行游击,或是伏击丶或是截击敌人粮道,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至于你说苏允应该坐镇指挥,呵呵,文官不怕死,身先士卒的,什麽时候竟是成了贬义之词?
你李定一个见了首级都能够吓得呕吐的人,竟然污蔑一个在前线与党项人作战的少年英才?
官家,臣弹劾李定,此人乃是奸臣,见朝廷有能够对抗党项的忠良出现,他便要出手陷害,这是在掘朝廷的根基啊!」
此话一出,李定骇然变色。
他污蔑苏允别有用心,算是与章惇彻底撕破了脸,这会儿章惇自然也不会惯着他了,直接将奸臣丶陷害忠良的帽子往他头上扣。
奸臣陷害忠良这种话的杀伤力是很大的,一旦这个说法传出,那麽他李定在百姓口中便算是臭了!
李定怒道:「章惇!你血口喷人!某乃是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某的职责,某听说大臣犯事,便要向官家弹劾,这跟陷害忠良有什麽干系?
而且,西北战事延绵至今,咱们大宋军民死伤十万不止,那苏允就凑了百馀首级,这也算是什麽大功?
在某看来,这不过是文过饰非,生怕朝廷追责,赶紧各处凑一凑,说是一战歼灭之,送回来朝廷,不仅想要掩饰他的无能,还要藉机请功,这等投机取巧丶虚报战功的人,也算是忠良?」
既然被扣上陷害忠良的帽子,那就乾脆将对方忠良的帽子给扒掉,那就不是陷害忠良了。
章惇嗤笑了一声,李定这会儿胡乱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