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曾纡一走,王殆的目光又再次投向苏允,尤其是何昌盛,看向苏允的目光中透露着怨恨。
何正臣终究是没有被停职,依然知审官院,但是最近却是颇为狼狈,满中行弹劾了一次,弹劾书被赵顼留中不发,随后又接连上了几次书,让何正臣是一日三惊。
何正臣不痛快,何昌盛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也痛快不了,最近些天,何昌盛被何正臣天天逮着训,跟训孙子似的,这几日他住到太学来,但依然还被何正臣使人唤了回去,又被训了几次。何昌盛自然不敢怨恨他老子,他转而将一腔怒火朝苏允而来,王殆本与苏允算是没有什麽仇怨,但被何昌盛窜掇了几天,终于是忍不住来了。
王殆虽然与苏允无仇,但自家祖父要将苏轼置之死地的事情还是了解的,当时下了手但没有弄死,双方其实已经是死仇了。
苏允近来名气很大,才名极响,又听说官家对这小子颇为看重,因此也颇为忌惮。
——前面说了,禁中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秘密可言,赵顼承诺苏允参考无论是否得中都会予以授官的事情,在苏允出了崇政殿在回家的路上,便已经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尤其是苏允的才名之中,有一个让王珪等人也颇为忌惮的名号。
「才比韩忠献!」
若是苏允被人夸为『才比苏子瞻』的话,或许王珪等人不会那麽忌惮,但韩琦是何等人,那是大宋朝最会当官的人之一,不仅自己几度为相,整个相州韩氏,都因此成为大宋新世家!
这样人若是进了官场,以后的几十年,王家要面临的压力可就太大了!
所以,前有何昌盛撺掇,后有王家自己的考虑,王殆带人来了。
王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毁了苏允,就算是暂时毁不了,也要打压他丶排挤他丶延缓他进步的时间。
就算是毁不了,那也要让他无法走进士正途出身,荫官出身的官员想要走上宰执之位,那可太艰难了。
而且,就算是侥幸走上宰执之位,也会被人诟病,面临权威不足的窘境。
尤其典型的就是陈执中,陈执中的父亲是名相陈恕,陈执中靠着父亲荫补,倒是当上了宰执,但却被同僚所瞧不起,尤其是谏官对其百般看不顺眼,动不动就要弹劾,死后更是连上个谥号,都要几经争论。
所以,最好是毁了苏允的名声,断了他的官途,若是不行,则是将其赶出太学,断了他中举的希望,实在是不行,便不断地骚扰他,让他在太学也不好过!
首先发难的是何昌盛。
何昌盛怨毒的看着苏允,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凭空捏造子乌虚有之事构陷我父亲,你该死!」
苏允收起了笑容,正色看着何昌盛道:「你凭什麽说这是子乌虚有的事情,可有御史已经调查过,证实你父亲没有贪污受贿谋人性命夺人田宅的?」
何昌盛怒道:「你明明与官家说是你捏造的!」
苏允诧异道:「首先我没有跟官家说过这个事情是我捏造的,其次,官家接见我乃是在崇政殿,现场除了起居注的人在,便别无他人,你是怎麽知道的?」
苏允神色顿时一正,道:「你窥视禁中!」
此话一出,不仅何昌盛大惊失色,连王殆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窥视禁中这个罪名太大!
宋刑统是太学生必修的课程,这些人大多都是内舍生上舍生,哪里不知道这是什麽罪名。
根据《宋刑统》的规定,窥视禁中属于谋反罪的一种,情节严重者会被处以死刑。
不仅如此,不仅窥视禁中的人会被处以死刑,还会牵连到相关人员,包括同谋者和知情不报者。
也即是说,与何昌盛一起来的这些年轻人,包括王殆,有一个算一个,都算是同谋者或者知情不报者,若是再追究,可能还会追究到他们的父辈那里去。
毕竟……你们都是太学生,你们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除非,是从你们的父辈那里知道的!
「你胡扯!」何昌盛急道,「此事在市井之中已经到处流传,又不是我一个人知道的!此事绝对与我等无关!」
「哦,是麽,那可好,吓死我了。」苏允惊吓到了一般拍了拍胸口,「你要真是窥视禁中,我这若是不报官的话,到时候我也是知情不报,就被你给坑啦。」
王殆赶紧道:「苏兄,你千万别误会,此事市井之中已经到处流传,我们亦是听到了才过来找你问有无此事的,若只是误会,那就太好了,哈哈,无事无事。」
王殆说完,与其他人招招手道:「好了好了,就是个误会嘛,走了走了,别耽误苏兄弟吃饭,哈哈哈。」
苏允赶紧挽留道:「大家赶紧把这太学馒头给吃了吧,都拿来了,不吃完就浪费了。」
王殆摆摆手道:「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苏允呵呵一笑道:「吃过还可以再吃的嘛,浪费粮食可不好,所谓窥视……」
王殆立即将桌子上的馒头拿起来,笑道:「没错没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首诗告诉我们就要珍惜粮食,好好,我吃了,你们也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