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葭越过众人,她与杨修对视,这是她相处多年的丈夫,曾经心中的良人,她以为此生顺遂,没想到,所遇非人。
陈葭站起身,将手绢丢在地上,就像是丢掉了她最后一层伪装,她手扣着椅背,微微用手一丢,椅子飞向杨修。
杨慧护着老夫人往左躲,陈尚书夫妇则是往右躲,活活地让出一个通道来。
椅子朝着杨修的面门而来,杨修将司马菲儿推到一边,他单手一扣,椅子瞬间停住,他扶着椅背,面色不佳地看着陈葭。
杨修不发一语,像是等待陈葭的解释。
司马菲儿的脸上笑容加大,“原来,你还是会吃醋。”
陈葭看都不看司马菲儿,她踩在手绢上,“杨修,我的嫁妆是御赐,这两位可做不了我的主。”
杨修再次听到“御赐”两个字,他的心突了一下,最开始听到御赐,他以为这是陈葭胡说,毕竟陈尚书夫妇没什么反应。
但是,陈葭以丢椅子砸人的方式再说一次,他不得不重视御赐的真实性。
难道……陈葭与陈尚书夫妇没什么关系?
陈葭看向杨家诸人,再看看陈尚书夫妇,她提高音量,“今日不是他休妻,而是我和离。嫁妆是御赐,除了我,谁也不能带走。”
陈葭回头看了一眼陈珏,陈珏笑嘻嘻地跑去搬来桌椅,铺上白宣纸,为陈葭磨好墨。
因为刚才砸椅子的关系,这些人都知道陈葭的武艺有多高,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一步,
陈葭写下和离书,她签好字,看向杨修,带着不容置疑地语气,“签上字,好聚好散。”
周围都是杨家族人,他若是被女人砸了还要低头做小,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今天陈葭这样落他面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顺了她的意的。
杨修冷声拒绝,“既然你不肯做妾,我只能给休书。”
司马菲儿轻叹一声,“陈葭,反正你只是要离开这里,休书与和离有什么区别?只要能离开,何必在乎这个?”
陈葭突然笑了,在这里显大度吗?事情因她而起,她却成了局外好人。
陈葭将视线从杨修的脸上移开,她再一次正视这个女人,“司马菲儿,我理解你不肯为妾的自爱,作为女人,你不该为虎作伥。”
司马菲儿仿佛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陈葭,“习武如莽夫,不知分寸,容易鸡蛋碰石头。”
“未入门就挑事,确实不知分寸。”
“休书拿走,给自己一份体面。”
“体面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施舍的。”
陈葭拿起和离书,一步步走向杨修,司马菲儿挡在杨修前面,杨修下意识地将司马菲儿拉在自己身后。
杨修与陈葭隔着椅子对视,杨修握着手里的椅子,他闻到陈葭身上的香气,如此熟悉的气息,却在今天分道扬镳。不知为何,他心中产生一点舍不得的心思。
陈葭盯着杨修的眼睛,声音很慢,“杨修,未婚入内宅,我若想,可让她名声尽毁。”
杨修声音陡然提高,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司马菲儿打量着陈葭,嘲讽道:“你有这本事吗?”
陈珏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大理寺可以。”
司马菲儿死死地盯着陈珏,毕竟这里搜出来很多卫朗和陈葭的书信往来,陈珏又跟着卫朗做事,她知道陈珏没撒谎。
杨修声音沉了几分,他不得不想卫朗与陈葭的关系,“卫朗出身名门,二嫁妇进不去。陈葭,不要肖想你注定进不去的地方。”
陈葭挑眉,老夫人突然插嘴,“即便是御赐,你勾.引野男人,犯了七出!被休的女人财产带不走,这是王法!”
陈尚书夫人可逮到机会,她跟着附和道:“亲家母说的是,陈葭,做错了事得认。你这嫁妆,陛下亲自来,你也带不走。”
陈尚书早就看陈葭和陈珏不爽了,反正老丞相一直没来,他不介意将这两个霍霍陈家许久的姐弟踩在脚底,狠狠羞辱一番,“大梁重礼法,陈葭,你触犯礼法,狡辩无用。”
陈尚书顿了顿,看向杨修,蓄意提高音量,好让陈葭听清楚,“女婿,不,杨将军,我这女儿自小在乡里长大,蛮横惯了,她不懂法,不代表我们做父母的不懂。这嫁妆,即便是御赐的,按礼法,她也不能带走。”
杨修顺着陈尚书的意思说下去,“陈葭,拿走休书,我不告你蓄意伤人的罪。”
陈葭又被气笑了,“让我净身出乎,还让我对你们感激涕零?”
杨修不耐烦地说道:“陈葭,不要逼我。”
“逼你?我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就不是逼我?”
“王法就是王法,你犯了错,我也没办法。”杨修掏出一串钱丢到椅坐上,“这些钱拿走,找个落脚地,好好生活吧。”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杨修,你不要演得你多么善良,多么不得已似的!你,你们夺走我安身立命的根本,那可以吃三十年的财富被你们霸占,却丢给我不足十天的花销,还逼着我对你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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