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无药可救
伴随着鸣金声响彻战场，状态依旧狂热的曹操军身形顿时一僵，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后方。
“败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发出疑问。
颇有些“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感觉。
但是，君主与臣子看待问题的角度并不尽相同。有些战斗，在将士眼中尚未决出胜负，实际上在君主眼中，已然结束了，再打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曹操是勇者而非莽夫，是想再拼一次，而不是为了注定无法取得的胜利将本就不多的本钱全部搭上。
拼命有多果断，止损就有多干脆。
曹纯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但是听着急促的鸣金声，却也只得咬着牙，从牙缝间吐出一字“撤！”
郭嘉看着撤退的曹军，微微一笑。
对于这场虎头蛇尾的战斗，他早有准备。
“鸣金，收兵。”
和曹操下达了相同的命令，郭嘉知道，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
身心俱疲的关羽看着撤离的虎豹骑，将偃月刀插在地上，缓缓的舒了口气。
顶在最前方的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压力巨大。
毕竟敢向他冲来的，都是心怀死志的勇士，而且还为数众多。
每次都是数名骑士连人带马直接撞过来，逼得他不断的闪躲，即便他再悍勇，也有些吃不消。
“虎豹骑，确是可敬的对手。”关羽看着那支装备精良、来去如风的骑兵，心中暗道。
……
中原的战事，很快便结束了。
很草率，却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没有人真的想打这一仗，但是对于曹操和袁绍而言，这一仗却又是不得不打。
同样，袁绍也象征性的在徐州抵抗了片刻，大军一到，便开城投降了。
至此，中原三州尽归田泽所有。
刘备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手中的酒杯不禁摔落在地。
“主公！”陈群眼中闪过浓浓的担忧之色，压低声音道。
刘备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满是苦涩：“长文，无妨。我早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中原失守，完全在刘备的预料之中。
毕竟袁绍早已是半放弃的状态，中原之地又无险可守，曹操兵力不足、骑兵稀缺，战败陷落是迟早的事。
但是，真的收到这个消息后，刘备还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大脑瞬间空白。
大汉，还有救吗？
这一刻的刘备都不禁动摇了片刻。
但转瞬之间，又化为了坚定。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无论他人如何，他刘玄德，作为汉室后裔，自当战至最后一刻！
看着刘备攥紧的双拳，透过其神色变换，陈群也猜到了刘备的想法，不禁心中暗暗叹息。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主公的心志不要那么坚定。
相较于高祖刘邦，刘备在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能力确实要逊色不少，但是，论及识人之能、人格魅力和心性韧劲，刘备分毫不差。
而且，刘备要仁义的多。
对于主公而言，这或许不是个优点，某种程度上反而是缺点，但是站在陈群的角度，跟着这样的主公，更加心安一些。
“长文。”轻轻拍了拍陈群的肩膀，刘备的眼中满是诚挚与坚定。
“我明白，我应该投降。”
“以一州之地而敌天下，实属不智。”
“尤其面对的是田承寿，根本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刘备释然的笑了笑：“但，我是刘氏子孙。”
“我不能投降。”
“高祖、文帝、武帝的英灵都在看着我，天下汉室宗亲都在看着我，天下的向汉之人也都在看着我。”
“哪怕是身死，我也要给大汉一个体面的结局，让世人知道，刘氏子孙，没有屈服！”
刘备的话语坚定无比，可怕的信念令陈群不禁深深折服。
微微弯下了身子，陈群向着刘备拱手道：“主公，群明白了！”
他的主公，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蠢人”，一个理想主义的“蠢人”，一个无可救药的“蠢人”。
为了他心中的仁义，干了太多的“蠢事”。为了大汉，甘愿舍弃手中的一切。
但这世上最稀缺、最珍贵的就是这种“蠢人”。
看到陈群眼中的澄澈，刘备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摊上我这样一个任性的主公，真是辛苦你们了。”刘备满是愧意的说道。
陈群一直为他出谋划策、呕心沥血，但却因为他的“固执”，错失了很多的良机，以至于今日之局面。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真的可以占据中原和益州之地，与田泽对峙一二。
是他耽误了麾下众多的文臣武将。
但，他不会改，也改不了。
目光怅然的望向远方，短暂的一生在刘备的脑海中划过。
人这一生，总得有些坚持吧。
他也曾声色犬马过，也曾穷困潦倒过，也曾仗剑天涯过，但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过。
残阳如血，刘备和陈群的影子被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