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秋知道自己一文价钱都没还的做法有些傻。
可不知怎地,当看到眼前五双只因他一句买下他们全家的话,而突然充满活力的眼睛,林远秋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把人当成货品而讨价还价的嘴。
他知道自己有些感性了,可这样的感性林远秋并不排斥。
有些东西是生在骨子里的,很难因为时过境迁而改变。
不过,此刻的林远秋,正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下不为例。
因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很多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所以一定要切记切记。
今日一开张就做了一笔大买卖,牙婆自然喜不自胜,邀着林远秋去铺子里坐下后,就把徐老实一家五口的身契都给找了出来。
身契上有写明徐老实一家的来历,等林远秋仔细看过后才知道,原来这家人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奴仆,因主家犯了事判了流放,家中所有家产被罚充公,而家里的奴仆就被辗转到人市里重新贩卖了。
与牙婆交割好银钱后,林远秋就把五张卖身契小心收好。
说实话,三十二两银子买下一家五口一辈子的劳力,真心不贵。只不过林远秋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安顿他们。方才他已经问过了,这家人没有一个识字的,去守店铺肯定不适合。
所以这就是他头脑一时冲动的后果。
也所以这会儿自己得先去牙行把店铺买了,这样也好先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至于看店铺的伙计,林远秋觉得自己肯定得再添人手才行。
林远秋没让徐老实一家跟着自己,而是让他们先在牙婆这边候着。
并知会了牙婆,待会儿他再过来领人。
都已结算好了银钱的,牙婆哪还有不放心的道理。笑意盈盈的把林远秋送至店门口后,转身她就让徐老实夫妇到后头棚屋拿自己的家当去了。
说是家当,其实也就是一家五口的换洗衣衫而已。
而林远秋,在一连问了三间牙行后,终于从第四家牙行那里问到了合适的店铺,且还是后头带着小院可以住人的那种。
不过虽称作小院,其实并不大,从图纸上看,院子里除了两间带有阁楼的房子,和靠着东面的一间厨房外,就没其他建筑了。不过住一家人,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只是好不好的,总要去现场看过才能知道。
和林远秋先前打听到的差不多,这间带小院的店铺,卖价三百二十两,且佣钿须得买家付。
而这间铺子的佣钿是八两,至于去衙门登记契书的花销,也得由买家自己出。
按照牙侩说的,林远秋在心里算了账,加上佣钿和衙门打点,买下这间店铺,自己最起码得掏三百三、四十两银子,这价钱可有些贵了。
“银钱能不能少一些。”林远秋开口询问。
买店铺可不是刚才自己买人的时候,哪有不好意思还价的道理。
一听客人让他便宜点,牙侩就有些心急,都说开张生意影响一天的财运,他当然想把这单生意顺顺当当的给做下来。
可铺子卖多卖少是人家屋主自己定的,牙行可没降价的权利。
至于佣钿,因着是开张生意,他已经主动少说了二两银子了。
“客人您看!”
为了证明自己没胡乱开价,牙侩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账册,很快翻到登记这间铺子的一页,“您看这上头写着的卖价是不是三百二十两,还有那佣钿,原本要十两银子的,想着是第一单生意,已经给您少了二两银子了。”
牙侩说的话,林远秋并没给出回应。
此时他的脑袋瓜,已狠狠抓住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正在飞快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
因为方才牙侩在翻账册时,林远秋看到有好几页里都写着“庄子”两个字。
庄子不就是农庄吗,有田有地,可以种粮食和养鸡鸭的那种。
再想到自己买的徐老实一家,原先不就在主家庄子里做活的吗。
所以,自己若买下一个庄子的话,不但解决了徐老实一家的去处,就是自己也会多了收成。
只是不知道这些庄子是怎么卖的,应该不便宜吧。
听到林远秋问起了庄子的价格,牙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做牙行这么多年,眼睛可不是白长的,客人有没有买的意向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眼前这位公子虽背着一个书箱,可看他的谈话举止,定是个拿得了主意的人。
是以,牙侩也不墨迹,翻开账册后,就很快找出好几个登记在册的庄子来。
“客人请听我给您报来。”
牙侩清了清嗓子,开始道:“第一家是位于西塘村的庄子,共有地三百亩,内有屋舍十六间,庄子卖价为两千四百两。还有位于陳前村的庄子,共二百二十亩地,庄内屋舍二十四间,要价一千八百两。再有就是寺下村的庄子,有四百亩水田,屋舍二十二间,卖价三千三百两......”
听着牙侩的滔滔不绝,林远秋心里却哇凉哇凉的,这样的卖价,他哪里消费的起啊。
所以他还是直接问个最低价,也好让自己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