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马场一案中,她剖验尸体自证清白一事,已经让她在年轻一辈的权贵子弟中有了声名。
这样快速上升的名气,对桑榆这个年轻的小娘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心人若是做点什么,她可能会这些人的赞美中迷失自我。
但是,在桑榆说许娘子他们也是重要之人的时候,崔叙就知道自己多心了,桑榆还是桑榆,她一直初心不改,为民请命。
那一刻她身上散发的光芒,让崔叙觉得自己可以将她推到高处,他很期待桑榆真正地扬名天下。
桑榆不知道崔叙对自己有着“宏大”的期待,她在听完崔叙的话之后,仿佛感觉到眼前的浓雾散去了,自己终于找到了那团谜团的关键线头。
她牵过差役手中的马,翻身上马,对着满脸迷茫的成三道:“走!我们去抓凶手!”
成三忙不迭地爬上马背,“桑仵作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自然!”桑榆自信一笑。
成三惊呼,“真的是那个胡人吗?我们现在就去抓他们!”
他很想跟桑榆说,他们最好禀告姜明府一声,请他多派些人去的,可是又想到大理寺的人对姜明府诸多不满,想必也不愿意让姜明府插手,再加上崔寺正和百里寺直也在,抓几个胡人应该不在话下。
桑榆听罢,目光深沉,“去陶掌柜家。”?成三瞪大眼睛,不是说凶手是胡人吗?怎么要去陶掌柜家了。
桑榆并没有解释,她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叙,崔叙站在下方,眼中含着微笑和鼓励。
桑榆笑了,她笑的很真诚,这也是崔叙第一次看见桑榆这样的笑容,明明处在阳光的背影下,可是崔叙却能看到她脸上的灿烂。
“谢谢!”桑榆真心道谢,然后不等崔叙回答,马鞭一甩,快速冲向长街。
成三带着差役们慌张跟上。
一直没说话的百里谦看着桑榆远去的背影,对着崔叙道:“你说过不帮忙的。”
崔叙笑容不减,“我的确没有帮忙,凶手也不是我找出来的。”
百里谦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桑榆驾着马一路向城南狂奔,他们所在的驿站在城东,从城东到城南要穿过醴泉县的十字大街,再从大街转到曲巷。
其实醴泉县的县城并不算小,这里是去西域的必经之地,交通便捷,城中修了很多四通八达的街道小路。
若是走路,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各种小巷穿过,骑马的话则是有一定的线路。
桑榆一边跑马,一边注意前方,她的心跳的很快,一股信念在脑海中催促着她,要她赶紧去将凶手抓住,不然会发生大事。
清风拂过桑榆的脸庞,桑榆侧身对成三道:“你带人陶裁缝的铺子,我去他家中。”
成三听着身后越来也近的马蹄声,知道崔叙等人就在身后,大喊道:“好,桑仵作,你要小心呐。”
桑榆头也不回,催促道:“没事,你们快去吧!”
成三领命,带着几个差役离开。
崔叙跟着不远处,看着成三带着差役转了个方向,立刻明白了桑榆的安排,他眉头蹙起,对着百里谦点点头,示意他加快脚程。
等到桑榆快马来到陶裁缝家门口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陶裁缝家中的大门是微微敞开的,似乎是忘记了关上,她沿着缝隙看去,却不见院子里面有人。
桑榆突然心生不安,跳下马,就要进去。
“慢着!”紧随其后的崔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桑榆疑惑转身,正要问他,却见百里谦一言不发地朝里面走去,她这才明白,崔叙这是怕自己会遇到危险,叫百里谦先进去探一探。
百里谦手握佩刀,一脚将半开着的大门踢开。
“哐当!”大门被踢开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百里谦往院子里一瞥,没有发现一个人。
正当他以为里面没人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谁呀?“
崔叙和桑榆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只见一个步伐缓慢的中年妇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年纪很大,头发花白,人也很瘦弱,最让人注意的是她手中拿着一只木棍,她一边喊,一边用木棍在地面上敲打。
这是一个瞎了眼的妇人。
桑榆想到此人应该就是陶力的妻子,那个因为儿子意外丧生,哭瞎了眼睛的陶娘子。
“你们,是谁?”见门口的人没有回答,陶娘子抓紧了手中的木棍。
桑榆回过神来,柔声道:“你是陶娘子吧?我是陶裁缝的客人,见他今天没去铺子,就想来家中问问。”
陶娘子闻言,放松了下来,“是这样啊,可是他一大早就去了铺子里啊,怎么会还没到呢?”
“许是错过了。”桑榆一边回答陶娘子,一边看向小院子。
“这可如何是好。”陶娘子并没有因为桑榆的话冷静下来,她一听说陶裁缝不见了,急的不行,杵着木棍就要出门,嘴里念念有词,“二郎也是一大早不见人影,怎么现在大郎也不见了?”
桑榆心中一惊,忙问:“怎么?你家二郎也不见了啊?他是如何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