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和周招娣走后——
周家。
“休了她!一定要休了她!最好是把她抓去浸猪笼!”
周桃捧着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头花、衣服还有麦乳精,坐在废墟般的房间里嚎啕大哭!
孙芳何尝不是恨祝闻恨到了骨子里?
她对小女儿虽有些偏爱,但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周柏居然有这么个泼辣不讲理的媳妇,指不定在城里过些什么苦日子呢!
光是想想,孙芳一颗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熬似的。
要不是没钱,她怕是要立刻冲进省城去找周柏!
“放心,我一定让阿柏跟她离婚!祝闻这贱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等我儿子把她抛弃,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下家,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忽然,周民拄着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拐杖,走进来:
“行了,赶紧把家里收拾收拾,晚上不吃饭吗?”
孙芳没好气道:
“还吃什么吃?灶和锅碗瓢盆都没了!我们先去隔壁老四家对付一口……嗯?老四呢?”
周民没接话。
但孙芳哪有不明白的?
周老四无非就是怕他们一家去他家吃饭,故意提前溜走了!
孙芳啐了一口:
“啊呸!祝闻那疯婆娘怎么没多踹他两脚!”
周民的脸色不大好看:
“好了别说了。”
毕竟是自家亲弟弟。
孙芳眯起眼睛:
“你这态度不对劲啊,难道你不想让祝闻和阿柏离婚?”
周民避而不谈,只催促孙芳赶快收拾家里。
孙芳脾气上来了,非要和周民掰扯出个一二!
旁边还有周桃在趁机煽风点火:
“没错!让她把我哥的钱全部吐出来!还要让他们祝家赔钱!”
“必须赔钱!”
孙芳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周民恼了:
“让你们娘俩别闹腾了,你们是听不懂吗?”
“你居然帮着祝闻一个外人说话……”
“这几年阿柏在城里的花销都是祝闻赚的!”
周民丢出的重磅炸弹,让孙芳和周桃都傻眼了。
“什、什么意思?”
周民气恼呵斥道:
“阿柏在省城每天要读书,哪儿来的钱维持日常开销?还不是她祝闻上班赚的工资?阿柏都跟我说了,只是他让我低调些,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媳妇养着,说出去丢人。所以你们吵吵什么?非要把阿柏的安定生活搅没了才开心?”
孙芳脸色不停地变幻。
周桃却是不愿意相信,当场犟嘴:
“三哥他读书不是有补贴吗?而且,祝闻她一个农村丫头,在省城哪儿能找到工作?肯定是三哥为女人冲昏头脑,骗你的!”
乍听之下,还有些道理。
不过,周民已经听周柏说过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关于蔡教授的事情。
“……阿柏说了,那个教授是省城大学的教授,人脉很广,未来说不定能推荐他去京城大学读书,到时候咱们阿柏就能当首都人!”
孙芳不傻,很快反应过来:
“祝闻既然是那蔡教授的救命恩人,难道……我们还要巴结祝闻不成?”
周民不愿意承认,只说:
“至少不能离婚!”
若不是顾忌这点,周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祝闻在他周家撒野?
当然,他说这话时,似乎忘了——
他们不是不想阻止。
而是阻止不了。
-
当周家陷入混乱和不安时,祝家却是一片祥和。
有些事情,只需要打开个口子。
就像是父亲祝毅,一开始那么强烈地反对祝闻离婚。
可听祝闻说了两句,慢慢也就开始接受了。
他看小孙女招娣……哦不,是祝晓那身脏兮兮跟个小乞丐似的模样,心里同样酸楚得厉害,吃完饭就去帮她烧热水洗澡了。
祝闻则和祝婉一起,把她婚前的房间收拾出来。
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这些年,孟红把儿女们离开后的每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也就是最近半年眼睛出了问题,才稍微疏忽了,可隔三差五都会指挥祝毅进去检查几遍。
所以,祝闻和祝婉要做的,就是铺床而已。
祝闻观察着祝婉的神态——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姐姐总是温柔淡然的,眉宇间有种临水照花的娴静,像是那种天生自带文艺气质的女青年,以前在家也喜欢偷偷看书和诗词。
可惜,她嫁的丈夫是个木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别说看书了,他只会把书本卷起来当柴火烧。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最近几年,祝婉眉宇间少了娴静,多出几分忧愁。
今天看到的她,更是从忧愁变成了沉郁。
好像有什么心事沉甸甸地压着。
于是,祝闻假装不经意问起:
“姐,你最近过得好吗?”
祝婉没想太多,随口回答:
“挺好的。”
一听就不走心。
祝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