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闻言,忍不住大惊。
“这……袁公已命在旦夕,却仍未立嗣子?”
颜良只是吐了个槽,或者说是自言自语而已。
然而…
两名校事中的1人却抱拳答道:“禀前将军,某多次侧面打探后得知,袁熙近几日,始终守在大将军府后宅院门之处,无论袁谭亦或袁尚,皆不得入内。
由此可见,袁绍必然未立嗣子也。否则,袁绍、刘氏何用袁熙如此看守门户?由此亦可知,袁绍或许病重,却非不省人事焉。”
颜良登时对这2人刮目相看。
其人以探询的语气对这两个天杀的校事道。
“若如此,你2人以为,袁公为何仍未立嗣子?”
这1次,这2人先是彼此面面相觑片刻后,方才又1次向颜良行礼。
“禀前将军,某等窃以为,此应为刘氏从中作梗之故也。
袁熙已无意争夺嗣子之位,是故其人可守后宅之门户,然则,某等窃以为,袁绍所钟意之人,恰恰为袁熙也。
然则,袁熙虽得幽州豪杰之心,却不为冀州豪族所喜,或因此故,袁绍方才迟迟犹豫不决也。”
自始至终,颜良的眉头都未曾舒展半分,此刻,颜良更是深深叹息1声。
“袁公究竟是何想法,某等不得而知,然则,若袁公迟迟未立嗣子……河北恐将生变也。你2人请自便,恕不远送!”
这2人躬身行礼:“某等不敢劳前将军相送。前将军,某等告辞。”
颜良挥了挥袍袖,这2人便躬身倒退而出。
颜良负手而立良久后,1对虎目之中,悲色愈盛。
其人又1次长叹1声后,喃喃自语道:“袁公纵有千般不是,其人知遇之恩、提携之恩,良亦决不可不报。也罢,便如此!”
旋即,颜良骤然暴喝1声。
“来人!传我军令!即日起全军谨守内黄,无故不可北犯邺县!”
两日后…
许都卫府之中。
两日前向颜良禀报情报的那两名校事,此刻已向赵旻禀报完毕邺城之事。
赵旻听罢这2人之分析后,不由哑然失笑。
“袁绍绝无立袁熙为嗣子之意,其人最为钟意者,乃袁尚也,袁熙不过袁绍之棋子耳。”
这两名校事闻言面面相觑。
赵旻挥了挥袍袖,懒得与这2人废话。
“你等且去,继续监视邺城!”
2人走后,赵旻喝道:“传我军令,请诸君至此共议河北之事!”
两刻钟不到,卫府在许都之众臣便齐聚1堂。
众人落座之后,赵旻蹙眉道:“诸君,我方才已得知,袁绍而今命在须臾,兼且其人已暗中立袁尚为嗣子。”
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
然而…
却无人提出质疑。
曾因兖州之乱而为袁绍嫉恨、不得不逃亡求生的董昭,当先起身行礼。
“主公,袁绍早已将袁谭续为其人亡兄袁基为子,是故袁谭已不可能为袁绍嗣子。然则…
若袁绍1旦公布此事,则颖川士人必将与河北士人势不两立也。”
诚然如此。
卫府众人之所以没有任何质疑,是因为众人皆已知,袁谭已被袁绍过继给了亡兄袁基(袁绍这1辈的汝南袁氏嗣子,死于董卓之手)。
因此在宗法关系上,袁谭是袁绍的侄子,丧失了继承权。
审配献书于(袁)谭曰:“……昔先公(袁绍)废绌将军(袁谭)以续贤兄(袁基),立我将军(袁尚)以为適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
摘自习凿齿《汉晋春秋》
在宗法社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立嗣子的标准规范要求。
袁谭已无可能,袁熙是袁绍妾室所生,那么惟有袁绍续弦正妻刘氏之子、袁绍幼子袁尚拥有嗣子资格。
所以河北士人才会如此支持袁尚。
尽管袁尚如今尚未束发(未满十5岁)。
有鉴于此,袁谭坐拥“年龄优势”,却无法获得河北集团的支持,只能退求其次,寻求颍川集团的帮助。
如此1来便造成1个严重后果:
河北集团、颖川集团势必将因2子之争而争斗不休。
综上所述,卫府众人皆对董昭之言深以为然。
然而……
赵旻却不赞成董昭之言。
“公仁公,袁绍麾下非止河北、颖川2党也。兼且,河北士人虽部曲甚众,亦不可徒凭武力而助袁尚为嗣子。”
赵旻话音落下之后,荀攸站起身向董昭解释起来。
“公仁兄,昔年袁绍在洛阳之故友,诸如许攸、逄纪等人,立场或与颖川士人不尽相同也。”
袁绍麾下,无论是河北系还是颍川系,对于袁绍而言,都是新人。
因为袁绍本人出身豫州汝南,他的基本盘是洛阳时代的旧友:
诸如张邈(兖州东平)、曹操(豫州沛国)、许攸(荆州南阳)、逄纪(荆州南阳)、何颙(荆州南阳)、淳于琼(豫州颍川)等。
其中何颙何伯求死于董卓之手;张邈听信陈宫谗言而发动兖州之乱,兵败身死;曹操无需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