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星若擢升为一等丫鬟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府邸。
众人皆甚是羡慕,然而无人妄加置喙什么,毕竟她的功绩摆在那儿,任谁都无法抹杀。
不论平日里是否相熟之人皆前来道贺。她一下子多出了许多贴心的好姐妹,受欢迎至极。
待众人离去后,她前往望哥儿的书房。
自明日起,她便要到少奶奶身旁伺候了,她此来是向旧主辞别。
望哥儿已然七岁,很快便要迁至前院居住,往后相处的时光便少了。
望哥儿一听星若的来意,蓦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星若姐姐,怎么会这样?”
望哥儿焦急得好似要哭出来。
“星若姐姐,我不要和你分开。你别走。”
“望哥儿,我没走呀,我只是到少奶奶身边伺候去了,你要是想找我玩耍,去少奶奶那儿找我就好了呀。”
星若自觉自己的灵魂乃是成年人,看待望哥儿就如同一个小弟弟。瞧着望哥儿那般舍不得她的可爱模样,禁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是她与望哥儿在书院时养成的小习惯。
望哥儿下意识地蹭了蹭星若的手心。
“星若姐姐,你别走好不好?”
望哥儿拽着星若的手臂晃呀晃。
“星若姐姐……”
他望着她,仿若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狗,可怜又可爱。
星若的心都软了。
她面露为难之色道:“望哥儿,我回头常来书房看你,可好?”
“我不要,星若姐姐你骗人,分开久了你就会把我忘了。”
望哥儿咬着唇,倔强地说道。
“望哥儿,不会的,我……”
星若刚欲给他作保证。谁知望哥儿仿若受了何种刺激一般。
“我不听,我不听……”
他捂着耳朵,猛地一下冲出了书房。
星若被他唬了一跳,不知望哥儿怎的突然如此激动。她稍愣了片刻,赶忙追了出去。
“望哥儿,望哥儿……”
一眨眼的工夫,望哥儿已然往东厢房奔去。
星若被他惊出一头冷汗,急忙追了上去。
望哥儿似一阵风般卷入了东厢房里,星若未经传唤不敢擅入,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母亲,母亲……”
他一进门便径直朝赵景华怀中奔去。他满头大汗地蹭到她怀里,令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望哥儿,你的礼仪呢?你这般成何体统?”
赵景华严肃地训诫道。
望哥儿望着她严厉的眼神,不由得怯生生的。
他忙退出她的怀抱,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望哥儿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
“嗯。这个时辰不读书,跑来我这儿作甚?”
赵景华的声音略显清冷。
自从因着望哥儿之故间接致使她引产,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她便不由控制地对望哥儿生出了些许意见。
其后,她回娘家请来了太医诊断,太医言她引产伤了身子,若想再怀有身孕便较为艰难了。她愈发对望哥儿心生怨恨。
尽管她亦知晓望哥儿亦是受害者,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她更明白,于情而言,身为一个合格的母亲,此时她理应安抚望哥儿,而非斥责他。
从理智来讲,望哥儿乃她的长子,更是府中下一代当下唯一的男丁,且极有可能是她唯一的子嗣,是她后半辈子的倚靠。
虽说府中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可她依旧惧怕夫君会纳妾。
只要一想到夫君身边会有一个陌生女子相陪,她便几欲抓狂。
她紧紧捂住自己或许无法再生育之事,并未告知李云书。这大抵是她唯一瞒着自己夫君的事了。
她仿若生出了心魔,看到望哥儿总会想要刺他一下,刁难他一番。可看到他难过,她又心如刀绞。
“母亲,可不可以不要将星若姐姐调走呀?我都已然习惯她在我身旁伺候了。让她留下来好不好?”
望哥儿满含期待地望着她。
“望哥儿,你今年七岁了,已然长大了,很快就要搬去前院了。咱们府里的爷们儿身旁是不放丫鬟的。”
赵景华本能地感到有些不适。虽说她对望哥儿有些看不顺眼,可也不希望他对一个丫鬟过于惦念上心。
“往昔是因你年纪尚小,我们不放心你才安排丫鬟在你身旁照料,从本质上来说,星若实则还是你母亲我身边的丫鬟,而非你的丫鬟。”
她竭力放柔了声音劝导着望哥儿。
“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望哥儿,你今年七岁了,也不算小了,有些事也该知晓了。”
她伸手欲去摸一摸望哥儿的头,望哥儿下意识地躲开了。母子俩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氛围略有些僵硬。
“你这孩子……唉……”
她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打消了摸他头的念头,只是心中又添了一丝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