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田嬷嬷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挑柴的精壮小伙子。
“喏,就放在这儿吧。”田嬷嬷指着那小伙子让他把柴放置到走廊下。“三天后再送一捆柴过来,喏,钱给你,这是今日的。”
那小伙子看上去颇为憨厚,头一直微微低着,接过十文钱后,忙不迭地奔出门去了。
“星若,出来给你谷雨姐姐把炕烧热。”
“哎,来了。”
星若将立春给的东西用手绢重新包好,也给谷雨推到了枕头底下。剩下的包袱里就只余下一些头油、擦脸膏之类的,还有几块桂花糕。
星若烧好炕后迅速回到屋里,田嬷嬷和谷雨已然一人端着一碗小馄饨吃起来了。
“星若,快来吃!”田嬷嬷招呼道。
“哎!来了。”馄饨一入口,星若便被香得迷糊了,口感爽滑,鲜美无比,令人回味无穷。
“小丫头,好吃吧?”
“嗯嗯,好吃。田妈妈你怎么知道这家好吃呀?”
“你田妈妈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我曾经也在这儿生活呢,这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没想到这家馄饨摊子还开着,味道也没变,只是守摊的人变了呀,真是物是人非啊。”
或许是见到了从前相似的人和事,田嬷嬷不禁感慨万千。
“快吃吧,吃完咱们也该回府了。”
吃完饭后,田嬷嬷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了二十两银子和谷雨的身契。
“喏,这是你的身契,这二十两银子是少奶奶赏给你的,好好收着吧。你好好养伤,伤好了就自寻去处去吧。要是想回去找你爹娘,就去寻南城的定远镖行,他家口碑不错,大概十两银子就够你回那边了。”
“你好自为之吧。”田嬷嬷深深地看了谷雨一眼,而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星若,回去了。”
“谷雨姐姐,你多多保重,我走了。”
星若走上前抱了抱谷雨,赶忙转身去追田嬷嬷了。
十日之后,书院那边传来一个糟糕的消息,望哥儿和立春皆染上了天花。立春已然被转移到了竹林那边,望哥儿则一直高烧不退,其身边仅剩下了柳月,还需要再安排一个人过去。
少夫人赵景华在听闻这一消息的那一刹那,便昏倒了下去。她已然焦虑了许多天,这个坏消息一经传来,便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请来的张大夫称她是忧思过重,致使脾虚,万万不可再操心劳神,需要安静地调养。
少爷李云书很快便赶了回来。
“阿景……”李云书趴在床边,紧紧握住了赵景华的手。
“云书,望哥儿染上了天花了,这可如何是好呀?”赵景华泪流满面。
“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立春也染上了,就只剩下一个柳月在那儿,我放心不下。还是得赶紧再安排一个靠谱的人过去才是。”赵景华挣扎着想要起身。
李云书按住赵景华:“你好好歇息,这事我来安排。你难道还不放心我?”
“我并非不放心你,只是一想到望哥儿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受苦遭罪,我这心里就疼得厉害。还是得选个可靠贴心的人过去。”
“那你想让谁去?”
“平安他们虽忠心耿耿,但一个个都笨手笨脚的,和望哥儿相处得也不多。怕是难以让望哥儿安心养病,还是得找个与望哥儿相熟的贴心人去才行。”
“田妈妈已然五十多岁了,去了恐怕难以支撑,咱们这院里现在也需要一个能主事的。惊蛰这死丫头这些天不知怎的把腿摔伤了,还躺在床上歇息呢。并非我心狠要往坏处想她,只是这丫头摔伤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满院子乌泱泱的一群人,平日里倒没觉得,到了这关键时刻,竟难以找出一个可以托付的。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本事,可怜我的望哥儿了。”赵景华越想越是难过。
“你可千万莫要自伤啊。”李云书安慰道,“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才是正理。望哥儿这时候正需要我们呢,只有我们都好好的,才能压住下面这些人啊。倘若我们都倒下了,你让望哥儿指望谁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安心养病,这事就交给我了。”
李云书给赵景华掖了掖被角,便大步走出去了。
“田妈妈,去把后院所有的丫头们都叫到院子里来,我有话要说。”
田嬷嬷并未第一时间回应,她双眼泛红,直接跪下请求道:“少爷,还是让老奴去照顾望哥儿吧。”
“田妈妈您老人家这是做什么?您都这般年纪了,哪里就需要您去了?您快些起来。”李云书客气地说道,“您老可不能去,阿景病了,咱们院里还得依靠您照看着呢。您帮我把丫头们都叫过来吧。”
“是!”田嬷嬷知晓这对夫妻正心烦着,也不再多说什么,便领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