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你说皇爷下令允许陪侍两人又有何用,谁家小爷身边没有几个贴身小厮陪着呀。咱家望哥儿平日里还常有观言和墨砚陪着呢。若不是墨砚跑出来给望哥儿买馄饨,咱家都安排不进去其他人呢,更别说其他家了。”
“皇爷这意思实则就是不许再随意进人了。要知道人越多,这天花就越难控制。允许每家小爷身边有两人陪侍,这既是一种管制,也是一种开恩。咱家这不恰好赶上了嘛。”李云书安抚地摸了摸妻子的头,“你当下该烦恼的是要派谁去照料望哥儿。”
“平安刚刚还说他要去照料望哥儿呢。他不行,大男人太粗心。要不安排日新家的去吧,她是望哥儿的奶娘,会更方便照料些。”
“嗯,那就依你安排。”李云书一见妻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再颓废啼哭,不由松了口气。
“惊蛰,去给我把日新家的叫来。”
“是!”惊蛰应了一声,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不多时,奶嬷嬷张妈妈就过来了。
“日新家的,这些年府里对你应该不薄吧?”赵景华用手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茶盖。
张妈妈赶忙跪下回说:“当年我家当家的病重,一家子几乎快活不下去了。多亏少奶奶仁慈,让我给小主子哺乳,这才得以养家糊口,后来还给我家当家的找了张神医,我们一家子才得以存活下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为少奶奶做牛做马。”
“望哥儿被困在书院这事你知晓吧?”
张嬷嬷迟疑了一瞬,平静地说道:“是,奴婢已然听田妈妈讲过了。”
“那让你去陪望哥儿,你可愿意?”
张妈妈的身子猛地僵住了,她愣了片刻,似乎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她向少奶奶磕了个头:“回奶奶的话,奴婢自然是愿意的。望哥儿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说句逾越的话,我对望哥儿比对我家那小子还要亲。即便奶奶您不提及,我也是想要去的。”
“我是知晓你对望哥儿的心意的。你家小子今年也该六岁了吧?等望哥儿从书院出来,就让他跟着望哥儿吧。”
“多谢奶奶!”张嬷嬷喜出望外,赶忙叩头谢恩。
“去吧!让小五送你过去。”赵景华满意地抿了口茶水。
午后时分,景阳侯府来人了,乃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严妈妈。
“老奴拜见大姑奶奶、大姑爷。”
“严妈妈,不知府中可安好?”赵景华关切地问道。
“大姑奶奶您放心,府里暂且一切都好。多亏您通知得及时,府里米面粮油都已采购齐备。大奶奶让我给您和大姑爷道个谢。”严嬷嬷弯腰行了个揖。
赵景华赶忙上前扶她:“您回去转告她,都是一家人骨肉,不过是告知一声罢了,哪用得着如此客气。”
严嬷嬷站定后说道:“回大姑奶奶的话,老夫人和大少奶奶已然差人去打听过了,镇国公府、长公主府、振远将军府昨日都先后去过宫里,没多久之后皇爷就派出了五城兵马司去镇压书院那边的乱象,并且规定每家小爷被单独隔离在书舍,身边只允许两人随侍。其余仆人皆被安排在书院竹林那边的大院子里。倘若伺候的奴仆被传染隔离,可再安排人去。”
“消息暂且就只打听到这些,老夫人和大奶奶让您宽心,一旦有什么新消息,必然第一时间来告知您。”
“劳烦母亲、大嫂费心了。严妈妈,您回去可要替我谢谢母亲和大嫂。”明明已然知晓了,再听一遍,赵景华还是眼眶红红的。
“严妈妈,回去还请您替我谢过老丈人、丈母娘和大哥大嫂。”李云书也赶忙说道。
“是!”
严嬷嬷也未曾耽搁,说完便回去复命了。
仅剩下两人在房间里时,赵景华忍不住向李云书倾诉。
“云书,咱们的望哥儿可如何是好?一想到他或许正在书院里受苦,我这当娘的心里就疼得厉害。”严嬷嬷一走,少奶奶赵景华便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悲声痛哭起来。
“阿景,莫要慌张。虽说书院里有人感染了,可说不定咱家望哥儿福泽深厚、命数大,没事呢。咱们在家里得往好的方面去想,多为他祈祷祈祷。”李云书用这话劝慰着赵景华,又何尝不是在慰藉自己。
“那我这就去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为望哥儿祈福。”
“嗯,去吧,多抄一些。只要咱们心意诚恳总归是能帮到望哥儿的。”
李云书觉得让赵景华找点事做总是好的,也免得她过度忧虑而垮掉。此时此刻,他们夫妻俩决然不能垮下来,府中尚需他们二人来镇住,而望哥儿那边也还指望他们二人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