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永儿愿与师父,此生不离。”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季祈永猛地扎进秋庭桉怀里。
倒是秋庭桉,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与复杂。
顿了一会儿,才轻笑道:
“好……永不离……”
手掌轻抚过季祈永头顶青丝,轻声细语:
“若没有生在帝王家,只盼你无灾无难,安稳一生……”
季祈永抱着秋庭桉,蹭了蹭,“我要和师父一样,师父如何,我便如何……”
……
这厢小崽子和师父告白,那厢时序政和皇帝两人,闹得冰冷。
——
“你凭什么打我!”
时序政身后挨了数十下,他挣扎不了,只能被按在腿上。
一头白发,没了发簪的束缚,胡乱散落在肩头。
“就事论事,你不该挨揍?”
季昌宁一扇子落下,时序政鼓起脸,咬住不叫。
“你同我犟什么?”
“打不疼你?”
季昌宁挥着扇子,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不轻不重地敲在时序政身后。
“还敢不敢了?”
训小孩子的话,忍得让时序政脸颊绯红,心中五味杂陈。
修理犟种,季昌宁也是被少年时的时序政练出了手了。
扇骨合实,夹着内力,一下下去,犹如廷仗。
时序政的手,下意识捂住身后,下一秒便被冰冷的扇骨抵住。
季昌宁眼神冷冽,手中扇子,毫不留情的敲下来。
“手不想要了,伸回去!”
时序政倔但怂……
默默收回自己那只手,捧在怀里,生怕再挨一下。
“我疼,你……陛下别打了……”
时序政确实也是疼的厉害了,季昌宁文武双全,武功极好,刚刚夹着内力的那几下。
季昌宁顿了一下,这声陛下,让他再如何下得去手:
“我们何时这般生分了。”
向来杀伐果断的帝王,也有片刻柔情。
时序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推开季昌宁。
站直微微行礼,“陛下……我们只能这般生分。”
“还请陛下……莫要再…插手草民之事……”
时序政的眼神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佑儿……我……我给你先上药。”
季昌宁想去握时序政的手,却被时序政先一步躲开。
“陛下,时家数百条人命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父将,至今尸骨未寒,我怎敢,又如何能,与您有儿女之情?”
时序政眼神冰寒,毫无血色的唇瓣轻轻掀动。
“请陛下自重!”
季昌宁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下。
为了江山社稷,他不能说,也不可能说。
这些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可今日听到宫人来报,生怕时序政真做出什么傻事,这才有了刚刚的冲动之举。
时序政,我何尝不懂你说的那般因果分明。
我也不想逼你,只是情深缘浅,我身在帝王家,负不起你这份赤子真情。
罢了……
“既是如此,你好好养伤,朕先走了。”
季昌宁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下一瓶伤药,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而落寞,仿佛也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时序政站在原地,良久,才坐了下来,分明疼的厉害,目光却始终,遥遥望向窗外,半晌后才低低自喃。
“时家数百人,等我为他们洗刷冤屈,时家之仇未报,你我之间,唯有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