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实在不知凌殊想问什么,凭借着以往对凌殊的了解,强迫自己从“不适”中抽离出来两分心神,仔细想了想,而后问到:“郡主为何如此问?是我做了什么让郡主不解?”
凌殊一怔,讶于左清焰的推测之准确,而后连忙摇了下头:“你没有做什么。”
他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他的确没有做什么。
不过她的神情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又或许,是他“还”没做什么。
左清焰大概有了些计较,他点点头:“嗯。假如我做了什么,会让郡主有此疑问?”
凌殊遇到了一些他不了解的机缘,这个他是清楚的。
就比如窥天果具体是何用,他至今不知。
她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发出此问,必然是有缘由。
就像此前毫无征兆地问及他从前往事。
而之前十几年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想必是窥天果之后,她得到了某些新机缘。
也有可能,就是窥天果本身带给她的能力。
比如见证“过去”、预见“未来”。
左清焰无意探究机缘如何,他只是想知道这对凌殊是否有碍,以及,她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有些事情他只有弄清楚原委才好替她解惑。
凌殊本身就有点绷着神经,左清焰这一问,她虽觉不妥,却没有仔细辨别哪里不妥,像是瞌睡遇到了枕头,顺着他捧出的梯子便爬了上去:“比如能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需要什么,你就为她取得什么,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凌殊认真又忐忑地等着左清焰回复,却见他反应半晌竟笑了出来:“郡主说得有些笼统,我还是不太明白。郡主知我没有情绪感知,我虽不至于求死,但也自然不会太过在乎性命。能让我刀山火海豁出性命也要做的事,虽不多,却也不少。郡主刚刚提到的那些,左某不是正在做么?”
一个直球又把凌殊整懵了。
“左某不是正在做么?”这句话盘旋回荡在凌殊耳边,脑中嗡嗡作响,烧得她脸颊愈红。
是,他是正在做。
可是、可是……
她明明问的是别人。
明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字眼,怎的就是感觉听起来这般奇怪呢?
好似又回到了山下初见时,左清焰出口便道“我是你夫君”的场景。
左清焰其实已经大概明白凌殊想表达的是何意,只是的确不知细节。
没有再逗凌殊,他正色回道:“我既感受不到美丽,也体会不出丑陋。除了郡主,世间男女老少,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或许为了完成某项任务,不过可能性不大,我暂且想不到谁能让我领下这样的任务;或许我要从那人身上得到什么,是必须要做出那般行为才能得到,只是恰好对方是一位‘妙龄少女’。”
凌殊微微睁大双眼,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左清焰却一副思索模样又凝眉补充了一条:
“还有一个可能。从前在藏书阁里偶然看到过一本残卷,上书七情造化。我不知道这个造化具体是指什么,或许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我会一试。”
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
特殊情况,或许是他穷途末路,也或许是他找到了完本,知晓其作用十分有利。否则他暂时想不到什么情况下会去尝试这个虚无缥缈的秘法。
毕竟他无法感知七情。
当所有方法都力不能及的时候,一星半点儿的救命稻草,便也会被死死抓住。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了。”
凌殊本要问出口的“除了我?”被打断,只好先随着左清焰新提供的信息挖掘:“七情造化?”
好耳熟的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可能告知详情?”
话甫一出口,凌殊便意识到不合适,她这么问,说严重点,跟打探别人家的秘宝是什么、放在哪里、怎么取用没什么区别。于是凌殊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她本只是因为熟悉感下意识追问,此时却颇有一种越解释越说不清的感觉。
左清焰有些失笑:“郡主问的,我自是要答的。没有不方便。”
他连心中最难言的隐秘都已经交代给了凌殊,其他还能有什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