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风一本正经道:“这位爷,您甭急,咱的故事,打这位老艺术家去世的这一天起,就算正式开始了。可是呢,万事有因,百树有果,这位老艺术家为什么会死呢?这里头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得了个病,心脏病,嘎嘣一下,人就没了”
“要不怎么说,这老艺术家能个个夸赞,人人称颂呢,眼瞅着都快退休了,还是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跑,这谁受得了呀,所以就得了这个病,想想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单口活和评书,其实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
唐云风没有正经学过评书,只拿最近练单口活的手艺,往里塞。
结果,他自己情绪上来了,越说越来劲,根本搂不住。
只听他又道:
“事已经出了,没办法,他在家里行三,头上还有一个老二,老二没什么本事,但骨子里却比较贪婪,做人做事也不讲究,瞧着屋子里的东西眼馋呐,于是,联合其他几位”
后面这一大段,三爷没再开口打断。
因为他听着听着,就发现了不太对头。
这哪里是编段子,这完全是在编排自己呀!
徒孙敢编排师爷,还一上来,就是病呀死的。
而且这小子更绝,竟然还敢当着面咒自己?
这这这,大逆不道。
三爷气得脸都绿了。
正待发作。
转念又顾及到郭德刚,毕竟是他的徒弟。
旋即按下心头气,琢磨着一会儿,得让郭德刚好好收拾这个不像话的徒弟。
事情的转机,往往就出现在这“忍一下”上。
三爷又继续听。
这时的心情不一样,他知道了唐云风是在编排自己,就忍不住把自己给代入进去,在心中反驳。
“我会这样吗?”
“他会这样吗?”
开始还反驳的很有底气,可是越到后面,就越虚了。
实在是,唐云风编得太像这么回事了。
万一。
万一哪天自己真的发生了这事,那后面的事情会不会真如他所说呢?
三爷再把这些人的性格,往上一套,一条一条地琢磨。
脸色开始阴睛不定。
因为他发现自己,还真就不敢拍着胸脯子,指天发誓唐云风在胡说。
三爷混迹江湖那么多年,什么人和事没有遇到过?
好坏全在一念之间的道理,他太懂了。
何况,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要不说,天下事都怕一个琢磨呢?
三爷越琢磨,脑子便陷得越深,整个人变得恍惚,脸上开始发白。
看到三爷这表情,唐云飞心里有些小得意。
让你倔!
让你犟!
你再犟一个给我看看?
不过,这可不够。
因为他琢磨明白了,三爷是真的对医院有一种病态的恐惧。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所以不把老爷子吓得,自个儿乖乖上医院,这事不算成。
当然,他对这事也好奇得紧。
旋即,唐云风话风一转。
“师爷,您为什么这么怕上医院呢?”
三爷正神情恍惚,愣愣地答道:“啊哦,小时候我第一次打针,那个医生把我手臂扎破了也没打进去,从此就落下根了!”
唐云风:“”
就这?
这不是很正常么?
谁还没遇到过几个实习医生?
好吧,老爷子也是一个奇葩!
见三爷几句话应完,有缓过劲来的兆头。
这可不行。
唐云风当即再拍一下茶几。
“啪!”
三爷浑身直接一哆嗦!
“咱们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这位老艺家家里又没别人,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儿,身为女流之辈,又遇上的是族伯,被人欺负的那叫一个惨呐,摊上这么一档子事,父亲又不能入土为安,伤心呐,落泪哟,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举头三尺神明散,地下阎王罢了工,你道怎的”
故事在继续。
唐云风极尽渲染之能事,将事实再带情绪继续卖弄。
而且,他的天赋确实不错,故事讲得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三爷表面上迷迷瞪瞪的,脑子里却在翻江倒海,脸色变化越来越快。
唐云风不懂医,哪里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只当自己这招见效,马上就能看到想要的结果了。
说不定下一秒钟,三爷就会哭天抹泪的喊道:“我要上医院!”
终于,故事到了尾声。
按惯例,得留一点悬念,好勾搭听众下回再来捧场。
唐云风也有样学样,木棍子一拍。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
“噗通”
话没说完,三爷直接一头栽到了地上。
唐云风哪见过这么吓人的阵仗呀?
顿时被吓傻了,脑子里瞬间全是嗡嗡声。
很快,他将手中的棍子一扔,朝三爷扑了过去,同时眼泪也下来了。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