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盖在她牢笼之上的,赫然就是经幡,前世如懿当皇后时,让她制过的那种经幡。
只不过,这经幡上,写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金玉妍本就是不认命的性格,她想抓住笼子上的铁栏杆,试试能不能掰开,或者是爬上去。
可是,不行,任凭她怎么努力,都不能撼动铁笼一下,甚至当她触到顶,那经幡就会迸发出一股力量,将她一把打下来。
金玉妍坐在冰冷的笼子里,又继续环顾四周,她突然发现,这沼泽里的光亮,仅仅能够支持她看清笼子。
看不清里面的人。
难道说,每个笼子里,关的都是她认识的人?
好冷,这里的冷能将骨头冻脆,仿佛只要轻轻一摔打,人就能四分五裂,慢慢地,金玉妍觉得自己的身子僵硬起来。
这究竟是哪儿,她是淑嘉皇贵妃,还是金玉妍……
金玉妍正在思考着,突然又是一道霞光。
“娘娘,您怎么了,是梦魇了吗?”
金玉妍骤然睁开眼,面前是一脸担心的贞淑,贞淑说刚刚她在床上突然间止不住地颤抖,所以才叫醒了她。
金玉妍抚着额,贞淑为她披上一件衣服。
良久,金玉妍说道:“贞淑,我要去趟永寿宫。”
永寿宫,层层纱幔后,嬿婉正倚在床头上,思考着刚才的梦境。
金玉妍来了,春蝉已经习惯嘉妃娘娘的到来,主子说过,不用通传。
两人相见的那一刻,金玉妍坐在嬿婉床边,便也知道,怕是嬿婉也做了那样的梦。
“我梦见了,我在笼子里。”
“我也是。”
两人互相确认对方的梦境后,都出了一身冷汗,嬿婉冷静了片刻,看着金玉妍道:
“皇后娘娘在船上和我说过,当初南巡时,有一个喇嘛曾经大放厥词,说皇上和皇后即使龙子凤孙,也是身处牢笼之中,她和皇上初时只觉得荒唐,所以当作笑谈告诉了我。”
金玉妍接着说:
“可是现在,结合咱们的梦境,这喇嘛说的竟然是有些根据的,你说,若是派人去江南找,能不能找到此人。”
嬿婉摇摇头:“皇后娘娘说,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就连离开都是凭空消失的,咱们怕是难寻,不过,我在笼中抬头时,倒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金玉妍脱口而出:“经幡?这玩意儿前世如懿让我制过,我当时没感觉,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荒谬。”
魏嬿婉也想到前世经幡局过后,自己在永寿宫受尽蕈菇汤的折磨而死,四十多岁形同枯鬼,而如懿却临死前戴满了金银首饰,体体面面地睡死在了躺椅上。
魏嬿婉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冰冷:“你只是做过经幡,而我,前世却败在了这经幡上,她只是用经幡将我团团围住,我就承认了一切,你说,这可不可笑。”
金玉妍和魏嬿婉两个人同时意识到,问题出在那经幡上。
金玉妍毒辣的哀怨的目光,与嬿婉冰冷的愤恨的目光交错,仿若两条线痴缠在一起。
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们不知道的,重生以来,她们表面上在拨乱反正,却丝毫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根源。
淑嘉皇贵妃和令懿皇贵妃只是告诉她们要重生,要破除懿症,却从未告诉她们真相。
嬿婉突然想起来前世尘封已久的一件事:
“金玉妍,前世也是这个时候,我额娘入宫来照顾我的第一胎,她说在京城东门,找了个仙师为我算命,如懿做皇后是有命无运,我做皇后是有运无命,我回来以后,着人在东门寻了好久,却查无此人,只记得前世额娘透露过,那好像也是个喇嘛。”
金玉妍沉思片刻:“或许这两人,就是同一个人,今生乌拉那拉氏没有登上皇后宝座,就既没有了命,也没有了运。嬿婉,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我们重生来,不仅是为了拨乱反正,更是为了亲眼看到对如懿的惩罚。”
魏嬿婉说:“若有机会,还是得在翊坤宫有咱们的人才行,现在如懿是翻不了身了,但是我怕,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达成了共识,倒是彼此心安了不少,这叫魏嬿婉也不得不感叹,她和金玉妍在某种程度上是能想到一起去的人。
想到过两天的事情,嬿婉灵机一动,凑近金玉妍,拉起她纤长莹润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脸颊上,语气缠绵:
“嘉妃娘娘,我突然有些怀念你飞扬跋扈欺负人的样子了,要不,你再欺负欺负我~”
金玉妍顺势用指尖挑起来嬿婉的下巴,凑近了,细嗅胭脂香味,傲娇地开口道:
“说吧,要本宫干什么,本宫哪敢再欺负你,今世不是你把我吃的死死的吗?”
魏嬿婉娇美的容颜上终于染上了一抹笑意,她凑近金玉妍说道:
“陪我在我额娘面前演场戏。”
初冬的暖阳,如鹅绒一般,轻巧而又温暖。
京城一处三进的院子里,魏杨氏将所有金灿灿的首饰往头上堆着,手里两个大金簪子,一边一个,正好。
“哎,那个银杏,你把前两日新做的那件玫红色配深紫绣样的裙子拿来,再给我挑两个大珍珠耳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