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方嘉平忍不住嗤笑一声,打断黄毛的许愿。
“做什么美梦呢?”
他不屑地打量黄毛,“你管谁叫姐?年年姐可不是你姐,她是我姐!”
黄毛在气势十足的方嘉平面前显得畏畏缩缩,但还是试图争辩,“你胡说什么……她是我们家养大的,当然是我姐。”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称呼年荼。
过去,他从来都是直呼大名,没把年荼当成过亲人,现在有求于她,才不得不改口。
家里的房子被洪水淹没,他在临时避难处住到现在,虽然有东西吃、有水喝,但还是活得很艰难。靠着那点基础物资根本吃不饱,想要吃饱就得干活。
他不想干活。
实在太累了。
年荼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看上去再多住他一个也绰绰有余,他没提出住进来,只想要点吃喝而已。
黄毛理不直气也壮,“不管怎么说,你好歹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年饭,我只是要点吃的,不过分吧?”
他能感觉到宗守渊和西昂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他,害怕得两条小腿肚直打颤。
没关系的……
这两个男人宠着年荼,只要年荼愿意,一切都好说。
黄毛安慰着自己,壮了壮胆,把希望寄托在年荼身上。
他充满期盼地朝年荼看过去,却发现她的表情很冰冷。
年荼从没见过这样落魄的黄毛。
一段时间不见,他变得又黑又瘦、头发乱蓬蓬的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打成绺贴在脸上,衣服裤子上全是污渍,全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嚣张气焰。
看上去很让人同情,但是完全不值得同情。
“你们家的饭,我这些年的工资已经足够抵了”,年荼收回目光,淡淡开口,“但你们家这些年的欺负,我好像还没有还回去。要我跟你算一算吗?”
“之前姓岳的来找我麻烦,听说好像和你也有关系?”
她不去找他算账,他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黄毛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不由慌了神。
他眼睁睁看着年荼那两个男朋友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朝他走过来。
“不、不不……”,他连连摇头,踉跄着后退,腿一软把自己绊倒在地,连滚带爬,“不关我的事!!”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
现在外面这么乱,他就是死在这里,恐怕都没人知道。
“我什么都不要了!”
“别杀我!!”
他大声叫嚷着,想吸引住在这附近的其他人注意,让这两个恐怖的男人有所忌讳。
可是四周一片安静,根本没人敢冒头。大家连看热闹都只能偷偷地看,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引火烧身。
……真不知道是谁给这个黄毛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上门挑衅。
黄毛不敢回头,撒开腿不停地狂奔,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天边响起一声炸雷。
时隔一个半月,期间总是淅淅沥沥下些小雨,洪水还没完全退下去,天就仿佛再次漏了窟窿。
年荼赶紧拉住两名伴侣,不让他们出门去追人。
为了黄毛而冒险,根本不值得,放他自生自灭算了。
她劝方嘉平,“你也先别走,等这场雨停了再说。”
这么大的雨,回家路上随时可能翻船,被雨淋了以后还有概率染病。
方嘉平听着那狂暴的雨声,不安地搓搓手,只能暂且留下来。
他祈祷着这场雨只是普通的雷阵雨,一会儿就停。
但上天似乎没听见他的祈祷。
直到凌晨,雨势依然很大,水位不断上涨,断绝了他回家的可能。
方嘉平睡不着觉,盯着窗外看了一夜,眼睁睁看着洪水不仅涨回了之前的最高位,竟然还有更进一步的势头。
清晨,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餐桌上,吃饭都没了胃口。
“我家的房子可能被淹了”,他语气低落。
按这个降水量判断,家里的物资大概是保不住了,他只希望爸妈人没事。
方嘉平惦记着父母,忧心忡忡。
方父方母同样也在担心他。
赶在水位涨上来之前,他们就果断地舍弃房子跟随救援人员撤离。在临时避难处安顿下来以后,一直在寻找儿子的身影。
往日,方嘉平去找年荼,最迟傍晚也就回来了,今天却没有按时到家,还正好赶上了这场暴雨。
“你儿子还没找到?”,邻居太太凑过来跟方母搭话。
他们两家住得近,早些年家底差不多,后来方父生意越做越大,他们难免眼红,却又只能巴结着。
天灾之后,方家的日子肉眼可见地过得比他们好,更让人心理不平衡。
听闻方嘉平失踪,她忍不住窃喜。
终于也轮到方家倒霉了。
尽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她还是装出担忧的模样,“一晚上了都没找到?搜救队好像暂时停止救援了,这可怎么办……”
方母皱起眉头,“说不定他还在朋友家里。”
“是那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