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点点头,同意了。她的饿劲儿确实上来了,原本她想在街边的小店吃上一碗家常肉丝面,可又怕吃坏肚子,伤到宝宝。
卜聿凡从雷克萨斯的后排座椅上,取下了一个特别隆重的保温袋。
“走!”他锁车,下意识牵住她的手。
“不要。”她轻悄悄地,却很肯定。
这两个字,瞬间伤到了他,就像他从前那两次,故意伤害她一样。
他的手指,在她冰凉纤细的手指上流连着,终是松了手。
她的手,往下一落。
上楼以后,温蓝打开了房门。
他强打着精神,去洗了手,招呼着她。“过来,我做了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来尝尝。”
他把饭菜装到了大大小小的保温罐里,这个牌子的餐具,都是温蓝陆续买回家的。
饭盒的保温性能很好,开盖以后,热气腾腾,蒸汽都还烫手。
温蓝把手擦干,坐到了桌子前,看着他殷勤地把那些饭菜挪到了格子桌布上。
“这是新鲜的黑松露和牛烩饭,你最爱吃的。”他盛给她满满一大勺。
“还有,焖的南非鲍,这是雅思的粤菜总厨做的,我只是热了一下。快吃吧。”他挑了挑眉毛,坦白承认。
如果是换做从前,温蓝早就开心地蹦起来了。她还会催着他,“我要你喂!”
可是现在,她甚至有些拘谨地坐着,局促不安着。
卜聿凡背过身去,紧紧蹙着眉头,他想止住涌出来的泪。
“蔬菜不方便带过来,这是茭白毛豆炒豆腐干儿,我给你拨一点。”
温蓝点点头,仍是不作一言。
他觉得他就快绷不住了,那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几乎要把他吞没了。
可是,只要她能好好吃顿饭,一个人自自在在的,吃一顿家常饭,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啊,我,我还有事,我明天要飞东南亚。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找了个很烂的借口。
“卜聿凡,这些天,我总是一个人吃饭,你,陪我一起,好不?”
温蓝鼓起勇气。
“好!”他望着她挤出来的笑容,瞬间哽咽。
“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给她切鲍鱼。
“有白米饭吗?”
“有,当然有。”他忙不迭地给她盛了半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是你喜欢的稻花香,淋上一点鲍鱼汁,配上茭白毛豆,最清爽下饭了,对吗?”
他和她之间的僵局和寒意,在这顿热乎的家常饭菜里,渐渐消融着。
“你再帮我盛点黑松露,我还要吃牛柳。”温蓝端起了碗,伸到他面前。
“胃口怎么那么好?别吃撑了。”
“好久没吃。想!”她诚实地回答。
这简单又短促的几个字,又让他心疼着。什么好东西?也能想成这样。
他对她的怜惜、感谢、不舍,又充盈着他的心。
温蓝心里是明白的,也确认着。他爱她!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她?他还有了别的女人。
难道,在他母亲的这件事上,她对他的隐瞒,真的是一件无法被原谅的事儿?
是的,她的确是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如果周雅君一直昏迷,或者有最坏的结果,那么,这个遗憾,就是她一手造成的,无法弥补!
这样的自问自答,在温蓝心里已经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
吃好饭,他收拾了桌子,把那些保温罐子装回了原处。
“你睡一睡,这是甜品,睡醒了吃,好吗?”卜聿凡把一个淡紫色的保温罐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就是这些啊?”
他开了六小时的车,昨晚又没怎么睡,只是想和她吃个饭?
“我这次会去十几天,我想我应该到这儿来一次。”他也没有说得很明白。
“你回去还要开很久,这样,太辛苦,也太危险。”她拽住了他的手臂。“你,睡一会会儿?”
温蓝的声音越来越轻。
“好。”他答应,想多陪陪她。
“我这儿有新的牙刷,我去拿。”温蓝知道他爱干净,这个习惯,他们俩一模一样。
“漱口水……”
“我看到了,我用你的。”他接上了话。以前,他们也总爱换着用。
“给你枕头。”温蓝把自己常用的给了他,枕头和被单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连底下铺的垫被,温蓝都换成了自己的。
“卜聿凡,我没有其他意思。你脱了睡吧,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她很善解人意,他们之间,就算分手,也不必假模假样。
等温蓝洗漱好,回到床上,给他递了一杯温开水。他乖乖地喝掉,躺下后,轻轻搂住了她。
“不要。”她小声,说得别别扭扭。
这一句“不要”,却没有让他心如刀绞,他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要什么?”他故意逗她。
“我是怕你冷,被窝里还是凉的。”他把她拽到怀里,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儿,胸膛紧紧地贴住了她的背。
温蓝被他搂着,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一瞬间就变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