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别说保护石涅了,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反抗。
顷刻间泪水如注。陈青获厌恶自己的愚蠢,厌恶自己的弱小,他唯一想到的办法是越级告状:「我要告诉上面,是你们——」
毕方眯眼把他打断:「你不懂[上面],他们行事雷厉,不问真相,只看事实。」
陈青获一滞,手指扣进囹圄地砖夹缝:「我就是把真相说出口,也改变不了.....石涅擅离职守的事实。」
「聪明。这场阳谋,你早就进退两难。」
毕方发动能力,右手一挥,销毁所有来过的痕迹,「更何况九尾狐,现在你没有证据了。而四海八荒都知道你要和石涅成亲。」
说罢三只妖怪传送离开囹圄,接下来,他们将向[上面]举报石涅的擅离职守,至少夺走那家伙的一票否决权。
陈青获明明被医好了伤口,却仍旧像被打碎了骨头,死尸一样趴地不起。
他该怎么做。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他必须得挽回。
否则他要让石涅失去囹圄了。石涅兢兢业业守了囹圄一万年,被他害出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饕餮说仅此而已?她怎么会懂对一个视责任高于生命的家伙来说,“失职”比死刑还残酷。
他必须得挽回。想想办法啊陈青获。你脑子一堆坏主意,快想想办法啊。
被鲲两锤砸在墙上,而后扁得像两张丑陋烙饼的小两只察觉他的情绪,从墙壁上剥落,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给他暖暖的温存。
「歪瓜...裂枣...你们还活着......」
都已经破破烂烂、支离破碎了,还能故作坚强:「陈青获我们就没事的!」「没事!」
简直像他们典狱长一样坚强。
「陈青获快去青丘成亲!」「成亲!」
也像他们典狱长一样单纯。
「呵呵...」陈青获把他们搂进怀里,眼泪婆娑,「我把你们典狱长害惨了...」
「陈青获别哭。」「别哭。」
陈青获满脸土灰混着泪痕:「我怎么能这么弱,这么蠢,我哪还有脸见他。」
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哪怕不是说出口也于事无补,陈青获也根本没法说出口。他日益膨胀的自尊,不正源于石涅的喜欢吗。那可是巴蛇啊,[上面]的巴蛇垂青他百年的九尾狐啊。
这下好了,石涅不可能爱一个傻瓜废物...
他生来就是要行骗的狐狸精,怎么会被饕餮——
陈青获悚然失神,重重抓住歪瓜裂枣:「你们是石涅最信任的妖怪,你们去告诉他我无耻下流,我阴险狡诈,我接近他就是为了骗走他的囹圄。」
歪瓜裂枣仓惶望着双瞳失色的九尾狐,他们从未见过陈青获挂着这道惨烈的笑容。
「陈青获我们不懂。」「不懂。」
陈青获埋下脸,肩膀耸动,不知哭笑:「既然上面只认事实,那我就歪曲事实。我要让所有妖怪都看见,我辜负了石涅,我破坏了囹圄...这样他...就不算失职,算我的被害!」
「歪瓜裂枣...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
云层渐积,阳光变得柔和而懒散,枫叶一片接一片,无章无序地飘飞,陈青获恍恍惚惚看见曾经的自己,九条尾巴的小狐狸。负着一箩筐婚贴跑去了,跑远了。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自认只是做了那时唯一能做的。
只是事发他才知道自己小看了...石涅深爱他的程度。或许当时他坦白,石涅不会嫌弃他蠢呢,还怜爱他被利用呢?会吗涅涅?算了,没有或许。
姚桃扯起嘴角:“巴蛇啊巴蛇。囹圄事变是陈青获蓄谋已久的夺权阴谋,而你纯粹受害...从轻处罚,既不革职,也没下狱。[上面]都已经这样裁定了,你还深究什么?”
是了,这就是当年[上面]公正明智、兼怀仁慈的裁决。夺去唯一主犯陈青获一条性命以儆效尤,石涅这位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不仅被宽恕了“擅离职守”,还占据着惹人同情的道德高地,一边被耻笑、一边被同情。
如果不是吴端何月逐阴差阳错把他带去人间,他会继续坐镇[蜒]席,兼任囹圄典狱长,并在未来每次“放弃结界融入人间”的提案时投上反对票。
“陈青获。”吴砚之手持[桎梏]的力度越来越重,直至双拳发抖。
其实他也想不通,明目张胆地把囹圄撞向青丘,百年狐狸主动向他挑衅,这种注定失败的阳谋、以卵击石的蠢事,阴险狡诈的狐狸精怎么会做。
除非——
“是不是他们胁迫你——”
围观拍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人类忽然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祥、祥瑞之兆!!”
“拍照!”
一道奇光异彩沿着轻盈如絮的高积云蔓延,俨然神鸟展开羽翼拂过天际。天空是最繁复细腻的织锦,边缘泛滥了灼目的赤红明光,那色泽浓烈得几乎要滴落下来。
这段影片当天就刷屏互联网,直到数年后都被当作转发就能获得好运的祈福视频。
吴砚之浑身一悚,竟忘了刚刚话到嘴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