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获相遇的那年出奇地冷,四野冰封,天寒地冻。
他几乎要撑不住了。
蛇惧寒,一冷就犯困,困到原身爬不了半步,就会信子一吐原地卧倒。
为了保持清醒,石涅把囹圄里六万万只妖祟正数着清点一遍,又倒数着清点一遍。
可也没有多大用处,那一年实在太冷,眼皮像是积雪压在枝头,本来就是一棵形容消瘦的老树,每一根枝都形同枯槁,积雪那么重,那么厚,随时能让他“啪”得一声折了。
就在这时,新生的九尾狐降临他身边。毫无征兆地,突兀地。
具体而言,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请你想象一只狐狸在雪原上狂奔,雪风吹得他九条尾巴膨成一团,像朵随时会被刮得掉毛的蒲公英。
忽然察觉危机将近,他后腿跃起,前爪高扑,还没跑出第一步,就被从天而降的数道铁索五花大绑做成肉粽,丢进了囹圄大牢里。
彼时,石涅从胸口掏出一块砖头大的冰,张嘴狠咬一口,冰块放进嘴里像碾骨似的咀嚼,“咔嚓咔嚓”响。
唇齿冻得失感,一口往身体里猛地咽下,五脏六腑都彻骨的疼。
这是他从老家云梦泽凿下来的碎冰,专治犯困。
陈青获在空中翻滚两圈,倒栽葱扑进刑具。后腿朝空蹬踢两下,猛地拔出脑袋,甩开耳朵里积雪,对上了石涅的脸。
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妖怪捏脸的手艺各有千秋,可典狱长那究竟是怎样一张难以形容的怪诞的脸。
淹没在兜帽的阴影里,只能勉强看出哪里是眼,哪里是鼻,血盆大口张开,狠狠啃下手里的冰。
吴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