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头扎进茫茫夜色中,一匹快马直奔沈府。
丹娘都没来得及拦住。
愣愣地眨眨眼睛,她勾起嘴角:“沈瑞这下要倒霉喽……”
尔雅不解:“夫人,还要等侯爷回来吗?”
“不必了,先收拾着吧,他忙完了自然要回来,你们都去睡吧,我来就行。”她理了理衣襟,瞥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夜色,唇畔荡漾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明艳。
这是沈家自己的事情,沈寒天愿意出面当然最好。
要丹娘来着手,那肯定是把沈瑞再狠狠打一顿,然后叫他与王氏和离。
这是标准的现代人的做法。
只可惜……在这里她很难施展。
且不说沈夫人会不会答应,光是王氏那头她就吃不准。
万一人家不愿意和离,还想着这样过下去,那最后闹笑话的只有丹娘自己。思来想去,她也只能狠抽沈瑞一顿,这意味着当面打了沈夫人的脸。
从前小打小闹的,还只是暗潮涌动。
这一次,她是摆明了借沈瑞的事情,与自己这个婆母撕破脸。
撕破脸这种事嘛,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次数多了,反而有种得意洋洋的爽感。
尤其想到今日沈夫人那张难看的脸,丹娘就觉得痛快不已。
这就叫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她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在大床上翻滚,都快笑出了花。
这头倒是安静温馨,沈府那边却闹翻了天。
沈瑞喝了药,还昏昏沉沉的没有醒,沈夫人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看着儿子这番模样,她几乎哭肿了眼睛,心碎一地。
烛光燃燃,照亮了她那张满是狰狞的脸:“好你个宋丹娘,这般下狠手,不就是要与我作对!我道她前头那般温顺听话,好似真的不计前嫌似的,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呢……”
“等着瞧,别叫我抓住错处,否则我定会报今日之仇!”
她咬牙切齿地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王氏立在一旁,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婆母与大嫂子的关系竟然已经势同水火,明明表面上瞧着还算和睦……
还未等她想明白,屋外传来一亮如洪钟的声音:“母亲是想如何报今日之仇,也可与我说说,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说话间,门被推开,沈寒天大步迈入。
沈夫人万万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大儿子居然还会来,脸上的表情一时控制不住,僵住了。
王氏忙退后几步,福了福,刚要转身离去,沈寒天又道:“二弟妹留步,我来这里也是要料理一下你房里的事情,你是二房主母,合该知晓。”
王氏不解地眨眨眼睛。
沈寒天道:“那个叫嫣环的女子,我已经叫人打发走了。”
腾地一下,王氏两眼放光。
沈夫人噎着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瞪圆了眼睛,狠狠盯着自己的大儿子。
“我给她寻了个富贵乡绅,远远离开圣京,去乡下过她的逍遥日子。那乡绅快到四十了,一直无
子,他夫人着急了很久,想寻个好生养的妾室,我便让她过去了。”
那乡绅是来圣京城做生意的,不日即将离开。
到时候会带着嫣环一同走人。
这会子嫣环已经服下了落胎药,待到她大好之时,也是他们一行人上路的日子,两厢便宜。
乡绅的夫人原本就比丈夫大了几岁,早些年伤了身子,不能生了。
夫妻二人情分颇深,非同一般。
如今膝下空空,就缺一个孩子。
沈寒天来的路上便让肃七去信问了,那夫人也不在意嫣环的出身,他们也不是读书人,更不是官宦之家,不过是做了生意有点家底,是以很快便接受了嫣环。
得知嫣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上两个,夫人又惊又喜,还未见着人就觉得她是个好生养的。
沈寒天又答应了,在嫣环小月子的期间会安排城里最好的大夫给她照看身子,嫣环年轻,应当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得了这样的保证,那夫人自然心花怒放,再没有不答应的。
很快,肃七便过来将还在睡梦中的嫣环给带走了。
这般一安顿,整个沈府安静下来,谁也不知大房这一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寒天速度之快,手段之凌厉,叫人望而生却,心生胆寒。
沈夫人今日被连着气了两回,又怒又怕:“你竟敢手伸得这么长!!还管起你二弟房里的事情了?”
“此乃家丑。”
沈寒天缓缓走到桌旁坐下,理了理长袍的下摆。
灯
光下,他眉目清隽,气质高洁,眼下有些许青黑,可见是劳累了一整日,还不得停歇。
那双清明的眸子直直地看过来,没有半点波动。
反而衬得暴怒的沈夫人心虚至极。
尤其当那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她心头一颤,一阵难言的恐慌席卷全身。
沈寒天又道,“我沈家以诗书传家,虽比不得那些真正的书香世家,但也是清流一派,最在意名声羽翼。二弟这般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