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姑奶奶,也就是嫁出门的王氏。
且说上回那事儿之后,王氏便回了娘家,后来沈府那头如何料理的,丹娘不知情,也没具体问过。
这事儿事关他们同辈的二房,又是沈夫人的心肝肉沈瑞捅出来的篓子,丹娘自然存了个心眼,不愿去搭腔。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的惹了一身麻烦不说,还要跟着操心劳累。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家里躲着了,架不住事情还能找上门。
那小厮急得眼眶都红了,跪在门口不愿走。
说什么,要是抚安王府的大奶奶不过去一趟,他们家姑奶奶怕是就没命了,那他也活不长……
事关沈家,丹娘也起了好奇之心,权衡一二后,她便让门房套马车,叫那小厮先快马折返回话,她随后就来。
这一趟,她带了南歌,还有尔雅。
新芽性子稳重,便留她下来照看内院。
路上,尔雅纳闷道:“夫人,那王家姑奶奶不就是沈家二奶奶?他们家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没等丹娘开口,南歌就接过话茬,“你想想,这沈二奶奶与咱们夫人是妯娌,她那夫君可是咱们侯爷嫡亲的弟弟,若是没有今儿这一趟,咱们夫人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你也瞧见那小厮的模样了,能闹成这般,定然不是小事……回头要是真有个什么捂不住的,到时候咱们夫人顶了个见死不救的帽子,岂不是冤枉
?”
南歌顿了顿,“况且,咱们夫人过去王家瞧瞧,一来真有事儿也轮不到夫人做主,二来嘛……也能叫那些个不安好心的闭嘴。”
“再者,若是那头有个什么风头吹过来,咱们夫人也好早些知晓,也能早些个应对呀。”
丹娘在一旁听着,很是满意。
到底是跟着宋家经历过风浪的大丫鬟了,如今与吴夫子成婚,这见识日益增长,确实非同一般。
要说府里除了翠柳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比南歌更稳当,办事儿更有远见的了。
尔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行了半个多时辰,王家到了。
进门就有婆子领路,见那婆子虽竭力镇定,但神色间难掩慌乱,丹娘心中有数了。
王氏正在里屋哭泣。
丹娘跨进门,打起那流苏碎珠的帘子,便瞧见自己的妯娌坐在床头,哭得整个人都快断气了。
王氏身边两个丫鬟连翻劝着都不顶用。
但见她一手捂着心口,眉尖紧蹙,声音拔尖却难掩沙哑:“叫那个贱人滚!!滚得远远的!一个青楼妓子,也配到我跟前说话?!”
话音刚落,只听另一个娇柔婉转的声响如玉珠一般说道:“是贱妾不好,是贱妾不该生了妄想之念,贱妾愿离得远远的,再也不来叨扰奶奶的清净……只是,贱妾虽命薄,可这孩子是无辜的,还请奶奶发发慈悲,同意这个孩子入沈家大门。往后便记在奶奶的名下,与奶奶亲生
的别无二致……”
“若能得此愿,贱妾即便当下归了黄泉,也能瞑目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紧接着又是几声咚咚的暗响,应该是外头那人在磕头。
丹娘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方才她觉得婆子领路有些奇怪,不像是从正门进的,而是从后面花园绕了过来,又穿过长廊才进了王氏的里屋。
原来是不想叫她见着这般难堪的一幕。
她微微垂下眼睑,有些好笑。
她人都来了,想看不见,这可能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外头跪着的那人,应该就是沈瑞外头养着的那一位。
王氏早就被刚刚那番话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
此时,丫鬟端了一只圆脚凳来,上头还放了垫子,坐上去软软的。
丹娘便靠着床边坐了下来。
刚要开口询问,外头那声音又说话了。
“还请奶奶给个准话,若有奶奶一言,贱妾即便万死也无怨了。”
王氏哪里还能说话,面白如纸,嘴唇发青,一手紧紧扣住丹娘的袖子,那力道之大,丹娘差点以为她要把自己的衣裳给扯坏了。
她不耐地拍拍王氏的手背,冲着南歌给了个眼色。
南歌了然,转身离去。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她走到廊下,稳稳立着。
冷眼所到之处,有一妙龄女子跪着,她身边还跪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瞧着顶多一两岁,小小的一个,也学着母亲的模样跪着,眉眼间透着胆怯,压根不敢抬头。
再看那女子,生得粉
面桃腮,哪怕跪着也能凸显出那曼妙的腰肢身段,虽粗布荆钗,也难掩秀丽姿色,确实是个貌美的。
王氏也秀美动人,但与这女子比起来,却少了几分风情,也难怪沈瑞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那女子还想说什么,南歌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主子问你,你叫什么名?”
“贱妾……嫣环。”
南歌又道:“这孩子呢?叫什么名儿,今年几岁了?”
“这是松哥儿,差三个月才两岁呢,最是乖巧。”嫣环娇滴滴道,眸光探究地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