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久久的沉默,末了沈夫人才幽幽来了句:“别人家的事情倒是上心,偏自个儿的事儿不当回事,还算什么沈家的媳妇。”
陈妈妈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秋日的晚霞总是格外昳丽,艳丽如女子的裙摆,一点点在天边荡开一波涟漪,随着云彩渐渐弥漫。
窗棱大开着,凉风送入,吹散了一室烦闷。
风拂动着几只银翅铃铛,那悬在半空中不断叮叮当当,惹得沈夫人盯着好久。
屋子里的丫鬟们早已收拾妥当,一一退了下去。
沈夫人叹了一声,将手中的钗头不轻不重地搁在桌案上:“罢了,扶我去外头晃一圈吧,也算是消消食了,她怕是今晚不会来了。”
陈妈妈应了一声,忙不迭地上前扶着她的胳膊。
两人一道去了园子里散心。
抚安王府的花园子打点的中规中矩,真要讲究起来,还不如沈府那头的花园子精致,偏就是这一份如身置旷野般的野蛮叫人观之身心舒畅,只不过这风格瞧在沈夫人的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晃悠了一会儿,她们穿过另外一道门,打算从后头一条路绕回去。
一片松柏后头飘来一阵嬉笑声,忽儿闪出几人来,差点与沈夫人撞在一处。
陈妈妈当即沉下脸:“没规矩的东西!也不瞧瞧跟前是谁,在府里就敢这般横冲直撞的,冲撞了太太,你们赔得起麽?”
那几人顿时收敛了笑容,战战兢兢地耷拉着脑袋,口
中不断哀求着。
此时,一丽装女子走上前福了福,满脸愧疚:“妾的丫鬟不知轻重,惊扰了太太,是妾的不是,还请太太责罚。”
沈夫人以帕子轻掩心口,抬眼却见眼前的女子生得花容月貌,竟能与丹娘一较高下,当即眸光一闪。
陈妈妈道:“太太,这就是老奴与您说起过的青姨娘。”
沈夫人恍然大悟般的应了一声:“原来就是你啊,我还当这老货浑说的,如今瞧着确实是个端庄齐整的模样。”
说罢,她抬起青姨娘的一只手细细瞧着,但见那纤纤玉指葱白娇嫩,端的是一副好模样。
“不错。”她又忍不住赞道,“这园子本就是供人赏玩的,你在这里也不算冲撞了我,只是往后让你身边的丫鬟多当点心便是。”
青姨娘惊讶地抬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睑,仿若一只受惊了的小鹿,带着意外又劫后余生的窃喜,娇滴滴道:“太太教训的是,妾都记住了。”
大约真是喜爱青姨娘,沈夫人便拉着她又走了一程。
那青姨娘貌美,说话又温柔和气,更是皇宫里出来的人,自然别有一番眼界。
一直将沈夫人送到院门外,青姨娘目送着她进门,这才徐徐退去。
刚转身,青姨娘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身边的大丫鬟月好瞧得清清楚楚,另有几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还想说笑,说什么太太瞧着这般和气柔善云云,被月好瞪了一眼,顿时鸦雀无声。
回
到竹青阁,月好让这些小丫头都退下,自己一人留在房内伺候青姨娘。
将一头的珠钗都卸下,又用清水净面,青姨娘才缓缓松了口气。
月好迟疑道:“姨娘怎这个脸色?是不舒服了么?”
她摇摇头,苦笑道:“平日里你是最伶俐的,怎今日却看不穿了?她一个正房太太,是咱们夫人的正经婆母,都能这般温和地与我说话,拉着我逛园子,不觉得奇怪么?”
月好自然也是明白的,心思复杂之下,面色也阴晴不定,咬着下唇犹豫道:“瞧姨娘的意思……是不愿喽?”
青姨娘枯坐着没作声。
又等了一会儿,她望着镜子里自己姣好的容貌,抬手卸掉了珍珠耳坠:“太太到底不会在府里久居,若是她一走,我往后的日子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咱们与她相处到如今,心中也有数。”
“可太太到底是夫人的婆母,长辈的话……夫人不敢不从的。”月好还想再劝说两句。
以她一个丫鬟来看,自家主子能与府中侯爷真的有了肌肤之亲,那才是最稳当最简单的。青姨娘本就是府中妾室,伺候侯爷天经地义,虽说妾室再嫁也是有的,但又能寻到多好的人家呢?
跟在青姨娘身边久了,月好也晓得自己这个主子心肠不坏,待下也很宽厚好说话,自然也晓得既然夫人将自己给了青姨娘,往后少不得要跟着青姨娘的。
若是主子
能留在侯府,那她也能。
若是主子往后嫁了个靠不住的,连带着她的日子怕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青姨娘略微动摇了几分,垂下眼睑,捋着自己的一缕青丝轻轻抚着:“罢了,先不说这个……等那头的事情有了说法,咱们再说吧。”
她侧目看着身后方的丫鬟,笑道,“你也莫要心急,我定然给你一个好去处,不叫你吃苦受累。”
那丫鬟脸颊顿时微红,眼眸如荡星,娇嗔一声:“姨娘又拿我这做下人的说笑,我是一心为你好,你倒好!!偏生这般打趣人。”边说她边一打帘子出去了。
青姨娘笑过后,又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