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您是个最最心善的,求您多多体谅咱们太太吧,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多劝,就盼着大奶奶您来呢。”
陈妈妈说着,老泪纵横。
这样一幅忠心为主的模样,倒让丹娘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只是静静地敲着,也不开口,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浅笑,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双眸深邃如渊,看一眼都能叫人深深陷在里头,无端生出几分寒意来。
沈夫人还想呵斥陈妈妈几句,却被丹娘淡淡地打断了:“陈妈妈,给我备的厢房收拾好了么?我既要留在府里侍疾,总不能叫我与太太挤在一屋吧?”
陈妈妈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早就收拾好了。”
“那好。”丹娘微微侧目,“等我身边的人都到了,还要麻烦陈妈妈领着她们些个,没得叫她们不识路跑错了,反倒浪费功夫。”
“是……”
陈妈妈心头直打鼓。
丹娘这不急不躁的模样,气定神闲,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似的。
她又叮嘱了几句,这会子张太医进来了。
沈夫人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让张太医给自己问诊瞧脉,丹娘在一旁又着力询问了许多,那模样关切殷勤,若非从前种种嫌隙尚存,沈夫人几乎都要以为丹娘是真心关怀。
足足问了有小半个时辰,丹娘才放张太医回去。
说话间,尔雅与新芽她们也到了。
丹娘:“来得好,陈妈妈有劳了,我先去瞧瞧我那两个弟妹,小厨房里药已
经炖上了,张太医开的方子也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一番话早就安排妥当了一切,没等沈夫人主仆反应过来,丹娘已经出了大门,远远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一直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沈夫人戒备的神色才稍稍松缓,一声长叹后,便浑身无力地躺在枕头上,满脸郁郁沉闷。
陈妈妈忙问:“真是奇了,这大奶奶竟二话不说,寿英伯夫人说让她留下,她便留下了,连一个不字都没提呢,莫不是还有旁的手段留在后头?”
沈夫人冷笑:“这是个聪明人呢,知道拒绝了反而不妙,况且这事儿是她能拒绝得了的么?”
说着,她神色又沉了沉,“不过,她为何来得这般快?”
这是沈夫人想不通的了。
从沈府到抚安王府,即便小厮快马加鞭地传话,丹娘也得等到方才丫鬟们到的时候,才能抵达沈府。
如今她却硬生生快了这么多,反倒让沈夫人有些话没来得及在寿英伯夫人面前说,白白浪费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陈妈妈道:“许是听闻太太您病了,当真着急呢。”
沈夫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便让人找了门房来问话,这一问才知晓丹娘竟然是自己骑马来的。
陈妈妈听了瞠目结舌:“这大奶奶也太胆大了!一妇道人家如何能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太太,要不咱们还是告知大爷一声吧。”
沈夫人面色凝重,仿佛笼上了一层寒霜。
陈妈
妈越是着急,她越是淡然。
轻轻阖目沉思片刻,她让其他人都先退下,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与陈妈妈。
陈妈妈还在催促着:“如此不知检点,就算告到了圣上面前,她也是讨不了好的!”
沈夫人瞪了一眼:“你个老货还是这般莽撞浮躁!你也不想想她是为何才骑马在大街上狂奔的,说起来不过是为了一个孝字!你若是现在给她捅出去,究竟是害她还是帮她,你自个心里没数么?”
言尽于此,她也懒得再说,见陈妈妈还是一脸茫然,她索性摆摆手:“罢了,你去看看给她的厢房收拾好了没有,我先歇一会子。”
沈府虽不及抚安王府大,但府里安排下一个院落给丹娘安置还是没问题的。
原本陈妈妈也是想只给丹娘安排个就近的厢房,就算她计较起来,也大可以说方便侍疾,一切从简。
可她万万没想到,丹娘是有备而来。
光是带来的箱笼就有七八个,这里头还有各种名贵药材,消暑物件,以及各种日常用品,满满当当放在院子里,几乎都没地儿落脚了。
丹娘笑眯眯地站在廊下,那燕翅飞角的屋檐落下一抹阴影,刚巧就落在她的脸上,让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凝重森冷许多。
她缓缓道:“你瞧如何是好,我带来的东西怕是这小小厢房都不够装,还好我提前去问了两位弟妹,她们说这边的院落还空着,我就先搬过来了,应当不打紧吧?
”
陈妈妈已经愣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丹娘又道:“一会子我亲自去跟太太告罪,实在是箱笼里的药材不经放,还是需要放在阴凉避阳的地方才好。这些个药材怕是回头太太都能用得上,我是有备无患。”
陈妈妈讪讪笑着:“大奶奶所言极是……”
“想必太太也不会怪罪我的,对吧?”丹娘嫣然一笑,丹红的唇瓣透着盈盈春色,明艳不可方物。
这次丹娘几乎把抚安王府里,自己身边的心腹带来了一半,新芽尔雅都来了,留了翠柳南歌守在老太太身边,还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
刚安顿好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