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男人一阵风似的进屋了。
丹娘只觉得眼前一晃,这人已然到了跟前。
沈寒天抬手拿走她手边咬了一口的糕饼放进嘴里:“不错,数月不归,这冯妈妈的手艺越发进益了。”
丹娘:“你就不会拿旁的新的来吃么,这是我还没吃完的。”
“你吃剩下的方才好,一整块我嫌腻得慌,倒不如这一半来得自在爽口,这会子再用茶压一压,倒显得味儿美。”
沈寒天的理由一套一套的。
她反倒无话可说,索性岔开话题:“哪里是冯妈妈手艺好了,是我重新聘了两个糕饼娘子放在厨房里,我还想着你若是不喜欢这口味,下个月换了便是,如今瞧着你也爱,那我就安心了。”
“糕饼娘子?”男人有点懵。
对内宅这类的事情,即便是沈寒天也多有不通。
丹娘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如今府里内外分院,光是厨房就添置了好几个,咱们内院里只留两个小厨房,就一个冯妈妈哪里忙得过来,老太太那屋的人只管照春辉的伙食,我这儿的还得管着竹青阁那头呢,只一个冯妈妈哪里够用?”
这也是她近些日子觉得难办的。
家里的摊子越铺越大,这花钱用人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偏偏这又是省不了的地方。
老太太都说了,如今他们身居抚安王府,沈寒天是圣上身边得用倚重的红人,她又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这点子排面没有的话,传出去怕是要笑死人,也是在变相打皇帝老儿的脸。
丹娘可以不在意婆母怎么看自己,却不能不管圣上的想法……
毕竟,在这个时代,皇权才是真正拥有生杀大权的存在。
哎,她也只能照做。
沈寒天离府大半年,这府里也几乎变了个样。
原先,丹娘还想拉着他问问沈府那头的事儿,谁知这话匣子一打开便就停不下来了。
府里的账目需要与沈寒天交代清楚,那家塾的情况也要与他说道明白,这一张口便说到了摆晚饭。
几个丫鬟提着饭笼就进来了。
那一碟碟还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眼前,丹娘还在滔滔不绝。
“就说这个外院的衣食住行吧,我瞧着……如今两个厨房只堪堪得用,若是往后人再多些,怕是还不成,得专门弄个吃饭的食堂才好。”
沈寒天听着心头一阵暖暖的。
“夫人说的是,一切都按照夫人所想来办便是。”
丹娘闻言,瞪大眼睛:“我与你说这些个可不是叫你来当甩手掌柜的,你赶紧与我拿个主意!别在这儿拿一堆蜜糖似的话来堵我。”
这家中里里外外一大摊子事儿呢,从前他不在府里还则罢了,今日既然回来了,她定是要抓住机会,好好与他说清楚的。
沈寒天许久不见她,心中思念甚浓。
就着烛火之下,与妻子相对而坐,一边用饭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念叨,他也觉得颇有一番温馨之感,不但没有半点不耐,反而会主动向丹娘询问。
见丈夫这么配合,态度也很好,她立马来了兴致。
连着说了好些话,这米饭都比平常多用了半碗。
全部吃完后,她才松了口气。
沈寒天眉眼含笑:“不知夫人可否说完了?”
“还没有,不过……”她瞧了一眼旁边的滴漏。
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了,她赶紧收住了自己旺盛的事业心,待丫鬟婆子们收好了桌子,才放沈寒天去净房。
这男人偏还有有点玩心,拉着她的手道:“不如你我一起去,也省的时间热水。”
丹娘大窘,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胡闹,别叫丫鬟们瞧见了笑话!”
沈寒天早知她不会答应,不过是逗她一逗。
夫妻二人各自休整,一同躺在床褥内,丹娘抬手拿起一盏羊角灯挂在床头,随手放下了里层的纱幔,顿时床榻间仿佛笼了一层淡淡幽光,那光线柔和,竟是可爱的浅浅橘粉色,如梦如幻,甚是稀罕。
沈寒天也奇了。
丹娘笑道:“好玩罢?我先前发现了这一趣处,特地等你回来带你一道看。”
“真是奇了,有趣。”
他摩挲了两下这纱幔,更为惊讶:“这不是……”
“没错,就是先前说是蜀地御贡的什么鱼帐纱,皇帝赏的,我瞧着做衣裳太薄了,做窗户纸又太软了,不若做成这个,又新奇又雅致,咱们躺着也能看,当真有趣。”
说起这个鱼帐纱,丹娘可没少头疼过。
这东西……明显就是皇帝用不上,拿来赏赐给大臣们的。
又冠上了御贡的头衔,还显示了圣上的隆恩,无论如何都不能懈怠。
可这东西也实在是华而不实,放在哪里好像都欠缺了一点,横竖不美。最后还是丹娘奇思妙想,让人拿了一段去,绣上花鸟鱼虫等图案,罩在床榻里头,确有一番妙处。
夫妻二人对着迤逦幽光,心中又酝酿着万千思念,这一夜的甜蜜自不用说。
第二日脸贴着脸起身了,丹娘脸颊红扑扑的,比往日更显娇艳华光,揽境而照,别说丫鬟们赞不绝口了,就连她自己瞧了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