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起这么早做甚?你老祖宗我又不会飞了。”
“我这不是怕有人来抢麽,当然要看紧一点。”她也半真半假地回应,倒是把老太太又一次逗乐了。
她怀着不安回到自己屋里。
沈寒天已褪下外衣。
“一起?”他轻笑着看向丹娘,眉眼如画间透着一抹平日里没有的诱惑,看得她心头微动。
“你自己去吧,也不怕丫鬟们瞧见了笑话。”
“还是夫人先请,今日夫人张罗这些累着了,里头的水热乎着呢,我瞧见新芽那丫头倒了好些香料进去,你保准喜欢。”
丹娘无语:“……那是尔雅。”
“那穿桃红衣衫的呢?”
“那是书萱。”
沈寒天:“……没事,左右屋内就这么些人。”
丹娘:……
状元郎记不住她身边几个丫鬟,只晓得名字,有时候却对不上人。她斜了一眼过去,忍不住笑骂:“你这眼睛敢情是只好了一半?只能认得我不成?”
谁料,他轻轻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的耳畔留下一句:“认得你还不够麽,你还想让为夫认得旁人?”
饶是心志坚定的丹娘也被他闹得一阵面红耳赤。
夫妻二人嬉笑一番后,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待到双双就寝,丹娘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被窝松软,身边的男人可靠,这日子越发有了盼头。
将睡未睡时,她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我娘家那两位兄长能不能劝动那位宋老爷。”
沈寒天听她这般称呼自己的父亲,忍不住想笑:“一定可以。”
“你怎这般笃定?”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应当知晓你我的意思,你道为何今日我非要与他们见一面。”
“为何?”
他却不说话了,笑而不语地闭上眼睛。
“哎呀,你倒是说呀。”丹娘急了,小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快说,不许藏着掖着的。”
“我说了啊,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也比我那位老泰山看得更长远,若是想宋家起复,就得老老实实地将老太太安在咱们府里。”
他顿了顿,“你要知道,你的夫君如今才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只要老太太在我们手里,圣上就会认为我们与宋府并非十分亲近。”
话到这儿,丹娘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如今的抚安王府确实是当红炸子鸡,在京中的风头无人能比。
可她多少也明白,沈寒天怕是个只忠于君上的纯臣。
这样的臣子圣上最喜欢了,可臣子本人以及他的家眷怕是日子就不太舒坦,即便是封建王朝也离不开人情社会的本质,在圣京这个圈子里,哪有人能真正出淤泥而不染。
就说宋恪松给儿女结的几门亲事吧,其中就有勋爵人家,也有当朝为官的红人,可以说,除了武将之外,宋恪松的姻亲已经一边搭上了世家大族,一边也和文官清流关系不错。
圣上不是瞎子,这点道理连丹娘都能想清楚,何况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
她一阵唏嘘:“若是宋府还与我们来往密切,甚至还摒弃前嫌,那圣上才是真正要担忧的。”
沈寒天赞道:“吾妻甚聪慧。”
丹娘在昏暗中瞪了他一眼,也不知他看没看到。
夫妻二人这边和和美美地搂在一起睡觉,宋府里却有人至今未眠。
书房内,几盏烛火亮着,照得宋恪松的半张脸满是阴沉。
他对面立着的,正是他最为倚重的两个嫡子。
父子相对,久久无言。
末了,他一声长叹:“看来,只能这样了……”
“父亲不必为难,该做的样子我们还是要做到,只是最后老太太发话了,咱们做儿孙的也该遵从老祖宗的意思,万不可违背才是。”竹砚道。
“只有这般平息了,才能有往后。”竹砾也跟着叹了一声,“若不是今日听妹夫一言,我都要被绕进去了。”
“圣心难测。”宋恪松摇摇头,满脸苦笑,“也罢,那就这么办吧……到底是让丹丫头如愿了。”
说着,他问,“你瞧老太太在抚安王府过得如何?”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刷刷想到今日看到听到的一切。
要说逍遥快活,一百个宋府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抚安王府,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老太太是真心疼爱丹娘,而丹娘……也实打实的孝敬老太太,这两人之间的默契绝非一两日。
念及此,竹砚道:“其实父亲不必太过难过,都是一家人,血脉相连的,虽说先前有了些嫌隙误会,但如今您与老太太都在圣京,往后常来常往的,定有一日能修复母子之情。只是……我与二弟离开口,家中只有您一人做主,有些事还是别让母亲插手了。”
宋恪松点点头,捋着胡须:“我也正有此意。”
赵氏嘛,在内宅里转转就好了,让她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前前后后去了多少次,还不如自己两个儿子去一趟效果好。
忧心忧虑的宋老爷想了想,顿觉眼前一片灰暗。
但转念看到眼前两个挺拔如松柏的儿子,又觉得来日可期。
父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