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玥觉得容瑾的解释还是站不住脚,她问:“你就不怕出现纰漏?”
“要知道,你藏着的信息,并不算晦涩难懂。”苏倾玥无法理解容瑾为何如此自信,“你不觉得你这一番说辞,太过草率了吗?”
凡是有脑子的人,大概率都能从中提取到那条线索。
“并不草率。”容瑾直直望着苏倾玥,似是透过她去看别的人,“唯有命定之人,方能看见我的小心思。”
苏倾玥更懵了,直接一头雾水,“我不懂,你能解释得通俗易懂些吗?”
“只有你才能看见。”容瑾迎上苏倾玥的目光,他解释道:“唯有命定之人,才能看见命运留给她的线索。”
几乎是同时,容瑾的心声响起:【那是人将死之时的一口气所化,他会替我寻到你。可是,我又该如何与你述说?】
苏倾玥的疑虑在听到容瑾这心声后,突然间就一扫而空,她问:“你口中的那个人,似乎很厉害?”
容瑾重重嗯了一声,他重复道:“他很厉害。”
苏倾玥看见容瑾的眼睛红了,甚至他的声音也有过刹那的哽咽。
“他是何人?为何推衍这一切?你与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苏倾玥一连三问,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没有多余的废话。
容瑾眸色深深看了苏倾玥一眼,他移开视线,道:“这就绕回到你方才问我的:我与先太子的关系上了。”
苏倾玥听到这里,真想给容瑾几巴掌呼在脸上,真能墨迹。
但秉承着尊重讲述者的原则,苏倾玥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
“二十年前,先太子因巫蛊之案被问罪,一尺白绫结束生命。他死后,太子府的人无一幸免,皆被乱刀砍死,丧命于那个雨夜……”容瑾的视线被一片血雾蒙住,他似是看见了那个血流成河的雨夜,那样大的雨,都无法冲散遍地鲜血。
空气里都是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哀嚎声,惨叫声……,惨绝人寰。
容瑾不愿再说,他望着苏倾玥,颤抖着声音:“我亲眼见证那场惨无人道的人间炼狱,我被迫看着他们死于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痛苦绝望中不甘的死去。他们的双目,至死都未能合上。”
“你说,我是谁?”
苏倾玥心中已有答案,她问:“你是怎么从陈国回来的?”
容瑾喉咙哽得难受,可他还是选择回答苏倾玥的问题:“因为他。他与我同在陈国为质。我们相依为命,成为彼此绝境中的支撑。”
“可上天不怜爱亦不眷顾我们,他没能逃过一劫。他会推衍之术,临死之际,他撑着一口气为我推衍这一切。”
他从未提及在陈国的遭遇,可苏倾玥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永无止境的绝望与痛苦。
容瑾的声音很低,低哑到压抑着情感不外露,“我与他乃是生死之交。”
到此,一切皆明。
可苏倾玥还是觉得疑点重重,她再次询问容瑾:“你是怎么从陈国逃离的?为何你已经从陈国逃离,大夏却未曾得知送去陈国的质子已逃之事?”
“陈国以为我死了。”容瑾怅然若失,他一个人在这条看不到光明的黑暗路上走了太久太久,他道:“陈国自然不会让大夏知道质子已死。”
苏倾玥了然,“那你告诉我,我在你们之间充当什么?为何推衍之术偏偏锁定我?”
疑点太多。
如果按照容瑾所言,他那位故交好友推演出她是紫微星,那为何前世的原主还是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天降紫微星,一方霸主,岂有那么容易就被杀死呢?
莫非……
苏倾玥瞳孔微缩,她心脏猛地一紧,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和你说个故事。”容瑾并不直面回答苏倾玥的疑问,他又开始了用故事带出真相:“你的外祖父林相,有个最疼爱的女儿,她叫林天星,因自小体弱多病,养在闺中不见人。”
“先太子因巫蛊之案满府被灭口,唯一遗孤被送去陈国做质子后,林相上奏尚未出家为僧的太上皇告老还乡。在举家离京前,林相亲自为他那小女儿挑了一位夫婿。”
这些事,苏倾玥从苏嬷嬷那里已经知道。
“继续。”苏倾玥虽然已经知道,但这并妨碍她再听一遍。
毕竟,苏嬷嬷对她可是有所隐瞒。
但容瑾,有求于她,自然不会隐瞒。
“这位被林相选中之人,便是苏记恩。彼时的他,还只是莘莘学子中的一员,指望着科举考试改变他的命运。”容瑾提起苏记恩,并无太大的情绪波澜,“在前程与现实面前,苏记恩很快沉沦在林相开出的诱人条件里。”
“苏记恩与林天星完成大婚后便是科举考试,他不负众望,高中状元。后来,在林相举全族之力,利用他为相多年的人脉与资源为苏记恩铺路,助他成为大夏开国至今,最年轻的丞相。”
“林相完成这一切后,便携家带口离开京城,回到故居苏城。”容瑾摩挲着桌上的杯子,他目光落在苏倾玥身上,沉吟片刻后终是开口:“你并不是苏记恩的女儿。”
“你的母亲林天星在嫁给苏记恩之前,便已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