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语出惊人,挡在他前面的两个医生完全招架不住。
“可是流光医院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钟可情不知何时突然站到了沈让身后。沈让拼命为贺迟争取机会的时候,她却在消极地等着贺迟死,真是惭愧。沈让做得不错,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应该尝试。
钟可情沉下一张脸来,冷声道:“流光医院的规矩,病人家属不能进入手术间,可你们方才不是也让我进去了么?你们现在若是不让沈医生进去,我就会向院长投诉……”钟可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两,嗤笑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不过一个未能顺利毕业的高中生,凭什么进入流光医院实习。我不是靠谢医生介绍,而是院长特批的——”
钟可情言下之意,她和院长私交甚好。
两个住院医师当即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僵持了好久,其中一个突然朝着沈让和钟可情鞠了一躬,沉声道:“沈医生、季医生先在外等候,我进去和主治医生商量一下,稍后给你们答复。”
沈让硬闯手术间的消息传进去之后,整个手术间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变得死气沉沉,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贺迟。
以沈让那种牛脾气,若是协商的结果是不同意,他多半会直接破门而入。若是他进来之后,发现贺迟身上根本没有动刀,难免要起疑心。
贺迟的十指不由自主地握成拳,侧脸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坚毅,紧绷的下颚足见他内心的挣扎,好一会工夫,他突然扯开了白袍,重新躺上了手术台,沉声道:“动刀吧!”
唐糖大惊失色,连忙拦到他面前:“你疯了么?你的心脏根本没病,我们动什么刀子?!”
“那就划开心口给沈让看,让他知道岳教授的实力……”贺迟目光中露着狠色,但那种狠不是野心,似乎只是对自身的厌恶。
“心脏是那样重要的位置,你不是不知道岳凌钰教授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怎么能让他动刀?现在的他……恐怕连心室的位置都分不清!”唐糖的紧张几乎出卖了她的内心。
贺迟忽的直接身子,握住了一侧托盘上的手术刀,“怎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不要!”唐糖心疼得紧,她知道贺迟是在闹别扭,连忙夺下他手上的手术刀,对着不远处两个傻站着地医生模样的青年道:“麻醉科,开始麻醉吧!入社之前我曾经读过几年医,我来动刀吧——”
“不用等麻醉了,十分钟之后才能有反应。我清楚沈让的个性,他哪里等得了十分钟?”贺迟冷冷勾唇,狭长的眼眸眯成一线,深邃墨黑的瞳仁里隐约散发出浅棕色的琉璃光彩,透着诡谲之意。
唐糖深深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泛着泪光。
贺迟朝着她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从入社那天,你就该知道,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事实上,贺迟预料到的,比唐糖眼前所见的,要多得多。
唐糖一边抽泣着,一边稳住握紧手术刀的手,认准了位置,一手对着他白皙的胸膛划下去,另一只手则用棉签压着,将伤口附近迅速蓬勃而出的鲜血吸去。
手术间里的这些医生虽然都是拆白党,但部分人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呆了两三年,对于这样的手术耳濡目染,略知一二。唐糖切开贺迟胸腔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医生协助吸血,还有一个中年护士负责输液,那个所谓的岳教授则盯着贺迟的生命体征,以保证他的心跳、血压、血糖都维持在正常范围之内,以免闹出大事。
沈让在门外等了三分钟就已经不耐烦,朝着走廊上的垃圾桶狠狠踢了一脚,将金属质地的垃圾桶踢成了扁平状。
“妈的!”沈让怒斥一声,“怎么还没有反应?!贺迟那小子不会死在手术台上了吧?!”
钟可情的心也是忽上忽下的,说不出滋味儿。
沈让破门而入的时候,岳凌钰满手鲜血的转身走出手术间,而r3正在做着最后的缝合。
“等等!”沈让推开一旁的r3,将缝好的线拆开,直到看到贺迟的心脏健康地舒展、收缩,他才将工具扔回r3手中,平静道:“继续吧。”
沈让一边盯着r3缝合,一边瞪着显示屏上贺迟的心跳和血压,终于难以置信地嗤笑出声:“心脏瓣膜置换术,加心脏自体移植,这样复杂的手术,姓岳的居然完成了?而且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
沈让是冷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走出手术间的。
“贺迟怎样了?”钟可情跟在他身后追问,熟料,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径自下了电梯。
钟可情见状,心中一紧,该不会是……
恰当此时,手术间的灯熄灭了,两个医生推着病人出来。
唐糖紧紧握着她的手,面露惊喜之色:“小墨,谢天谢地,贺医生的手术很成功,再观察二十四小时,就完全度过危险期了——”
钟可情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连忙对着唐糖问道:“唐医生什么时候进的手术间?沈医生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贺医生的手术有什么问题?”
唐糖面露尴尬之色,无奈道:“我担心贺医生,偷偷换了衣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