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漾的轿车开进上干生产队的打谷场,不一会就人群围了起来,有人早已经跑着去给张升平他爷爷报信。
整个上干村也就只有张升平家的亲戚有开轿车的本事,人一来,大伙就知道是谁家的人。
这要搁在早几年大伙肯定都避之不及。
现在政策不一样了,谁家单反有个这样的亲戚那都是顶神气的事。
陆文君来过上干生产队,人从轿车下来就有面熟的人上前嘘寒问暖。
“文文来了啊,好久没见你过来了呢。”
人这么多,陆文君一个都叫不上来,只是笑着打招呼。
林知风也跟着下车来,围观的人都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文文,这是你姑娘呢,这么年轻漂亮。”
“养得是真的好啊,又白又漂亮。”
这城里人跟乡下人啊,都不用多说一句,光是一眼就能认出区别来。
周凯莉刚刚在车上眯了一会,下车都迷迷糊糊:“我才是她姑娘,是我,是我,我叫周凯莉,阿姨你们好。”
一伙人看着周凯莉像是喝醉一样,站也站不稳就在那咋呼,但同时又礼貌可爱,大家伙也都被她逗乐。
打谷场围观的人太多,陆文君只能让徐漾把轿车再往前面开一些。
好在张家院子前面的路都宽敞,轿车完全可以开到大院门口。
车子后备箱接近大门的位置,张百达就拄着拐杖出来:“文文来了啊,这还开着大轿车来呢。”
陆文君跟周海生来过两次,两人都是骑
着自行车来,开着轿车过来还是头一回。
张百达已经快90岁的人了,走路都不利索,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看着轿车。
他拄着拐杖微微颤颤地靠近,陆文君赶紧去扶着他:“姥爷,你搬不动东西,让他们几个年轻人搬就行。”
张百达有些耳背听不清陆文君说的什么:“我不坐车,我就摸摸这铁壳子到底是怎么做的,能跑这么快。”
据说轿车跑起来,快马都撵不上。
张百达刚摸着轿车屁股,徐漾正好把后备箱打开,这可把他老人家吓了一跳。
“哎哟,咋还张嘴咧,这里头吃着好多东西呢。”
后备箱装着有布匹,还有林知风从养殖场装来的鸡蛋,两只鸡,两只鸭,还有买的一些糖,跟两箱罐头厂买的罐头。
生产队的人看到徐漾跟林知风他们不停往张家里头搬东西,别提是多羡慕跟眼红。
“当初文文妈嫁过去的时候百达叔天天骂人,后来杳无音讯之后,当那女儿死了,现在外孙女回来了,什么都往家里搬,心里头别提多美。”
张百达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就是张升平他爹,很早就去世了,小女儿就是陆文君妈妈。
就是因为张升平是爷爷一手带大,所以他对爷爷的话言听计从。
早几年张家很穷,张升平讨的第一任老婆是过来逃荒的外地女子,在生了两个儿子后跑了。
后来张升平在矿场混到了小管理员,在那认识了个小他
五岁的寡妇,就是现在的媳妇周大园。
周大园进门后把这家管理的井井有条,两个继子也养的不错,对她都很亲近。
唯一不足就是这周大园很丑,皮肤很黑,颧骨高,还长着一口龅牙。
当初张升平娶她时就是考虑到她模样不好,勤劳能干,以后不会跑,才把她领回家。
刚开始那几年张升平也把她当媳妇,就是后来周海生跟陆文君回国,张升平瞬间有了靠山。
耳边听到太多奉承的话,人就飘了起来。
开始对周大园各种挑剔指责,动不动就言语侮辱,现在的周大园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老妈子。
因为嫌弃,所以张升平就算在纺织厂有独立的单人宿舍,他也从来不让周大园去那住过。
周大园听多了张升平的打击,也认为自己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
所以陆文君带着林知风过来时,她就窝在伙房不好意思出来。
从伙房窗户的缝隙那大概数了人数,就要张罗着准备午饭,结果陆文君走了进来。
“表嫂,这午饭你就别忙活了,大热天的我们人还多,坐一会就走,等下次有机会你们到厂里,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林知风在院子跟张百达打了招呼,听到院子还有人,就跟周凯莉走过来。
小声问着陆文君:“姑,这谁啊?”
“我表嫂。”
林知风都给弄糊涂了:“表嫂,就是张升平媳妇啊?”
她没问过张升平关于他的私人情况,但是大概听纺织
厂的工人提起过,不是说张升平媳妇跑了嘛。
家里就他养着俩儿子。
林知风还以为真是这么回事,因为谁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张升平跟楼春霞天天眉来眼去时,她也没多说什么。
敢情这货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啊。
周大园听林知风语气这么震惊,以为她是惊讶自己这么丑,更是自卑地低下头去。
“你,你好,你们难得来一趟,家里没什么招待你们,真是不好意思。”